本想着要如何应对,拖延时间,等青儿接来沈峤,再演一番戏。
谁知,沈老爷来了,半句不提女儿,直截了当地问:“把筹银子,你们准备出多少?”
欧阳不计与顾海今对视一眼,其中的门道他们还不清楚,不能贸然回答。
于是,他们也卖起了关子,只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
沈老爷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含义,他只想为自己剩些银子,便故意隐瞒。
“其实,咱们经商赚钱,仰仗着朝廷庇佑,缴税那是应该的,照我说就该多交。”
“沈老爷能有此想法着实令人敬佩。”
欧阳不计毕竟是经商之人,比顾海今更多一层利益考虑,他立刻问道:“沈老爷准备如何应对把筹宴呢?”
沈老爷似笑非笑的答道:“不过是准备些碎银,应应场子罢了。”
“父亲此话说的不老实。”沈峤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老爷变了脸色,不悦的说道:“我与人商谈,何时轮到你插话?”
沈峤已走进厅,身后跟着凌青儿,一身男子打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女儿出了阁就要为夫婿着想。”沈峤一把拉过凌青儿,头靠在她肩膀,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
沈老爷别过脸,自己本打算哄骗他们,压低把筹银子,现在看来要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搅合了。
沈峤才要开口,却被顾海今打断。
“沈老爷所说不无道理,我看把筹的银子不用准备太多,五百两足以。”
顾海今递了个眼神,欧阳不计立刻心领神会,附和到:“对,我叫人这就准备出来。”
沈老爷听了,开心的拍手叫好,连声夸赞。
沈峤想哪有明知被骗还甘愿上当之人,他们定是表面敷衍。
于是,也不再多言,待他们送走沈老爷,才将上一次把筹宴的情况告知。
贺罗去年到任,还不甚了解,把筹宴分为地筹和天选,地筹五百两一签,少一签少缴一种税。
天选五千两一签,少一签少缴一类税。
今年恐不会定的如此低了,沈老爷也是如此猜测,要提前拉拢其他人。
他本想与钱来前商量,谁知对方财大气粗并不在乎,更何况他与洪宗有层亲戚关系,也算在郡守面前有说话的人。
于是沈老爷便想到了他们。
欧阳不计听后,得意的说:“他也太小看我们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也就骗骗无知之人,我这就让他们去银号兑银子。”
顾海今若有所思道:“不必。就准备五百两。”
“啊!!!”
欧阳不计与沈峤同时惊呼,都错愕的看向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为了敛财能做到何种地步。”
欧阳不计有苦难言,毕竟用的是姜府的名声,万一真得罪了本地郡守,以后难以立足。
他试探的问道:“你若如此,可有后手?”
顾海今确实没想那么多,要解决也不麻烦,就如史氏父女一般,拿住证据,提交州衙便是。
“你可知贺罗敢如此作为,身后必有靠山。”
“难道是州衙与他沆瀣一气?即便如此,还有督处衙门,再不行总还有吏部,刑部。”
沈峤不屑的摇摇头,说道:“你说的容易,官场上的事,你懂多少,官官相互没听过?”
顾海今毕竟才进入朝廷,总以为各处与永茂城无异。
沈峤神神秘秘的说道:“你可知欧阳家?”
“哪个欧阳家?”欧阳不计抢着搭话。
“还有哪个欧阳家,就是四大家族的欧阳家呀!”
“这自然是知道的。”
“听说,贺罗的官就是从他家手里买来的。”
欧阳不计皱着眉头,一脸茫然,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还有这类营生?
顾海今也颇为意外,疑惑的看向他,似乎在质问。
他们在厅里谈事,董小小则在侧室监听,说到此刻,屋内没了声音,她不免有些忧心。
这个沈峤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信口胡说。
她越想越气,正看到丫鬟准备送茶进去,便在沈峤的茶碗里加了些料。
她趴在门缝,聚精会神的偷看,凌青儿也凑了过来。
沈峤说了那么多话,正觉得口渴,一饮而尽,却越发觉得苦涩难以下咽。
“你为什么要放墙灰?”
凌青儿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吓得董小小不慎推门而出。
几人闻声看来,只见她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副想逃又逃不掉的表情。
欧阳不计关心询问,董小小还想遮掩,结果嘴快的凌青儿直接道出刚才所见。
沈峤知道自己喝了墙灰,又是漱口又是顺茶,不禁委屈的问:“董姑娘为何如此讨厌我,咱们也没见过呀。”
董小小噘着嘴,她是为欧阳不计出头,可眼下又不能明说。
欧阳不计有着玲珑心思,立刻明白她的用意,心中一暖,忍不住抱住她。
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倒不必如此,身正怎会影斜。”
沈峤走后,他们才围坐一起,将刚才的话说清。
欧阳家虽有富可敌国的名声,但从不涉足官场,这也是祖奶奶留下的规矩。
但沈峤所说似乎并非空穴来风,其中有何缘由还不得知。
所以欧阳不计决心一探究竟。
“要如何探查?你可有想法?”、
顾海今愿意相信他所认识的欧阳不计,但家大业大,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既然沈姑娘也说了,咱们走官道惩治不了贺罗,那就看看都有谁出来挡咱们的路呗。”
欧阳不计点点头,眼下也只有一层层的摸上去,或许能查清真相。
凌青儿站在一旁提醒道:“那北绒人的事怎么办?”
此事确是有些难办,顾海今看向门口,薛源正与樱桃闲聊,他突有一计。
洪宗一路小跑进了府衙,贺罗正让人腾出间屋子,准备放把筹的银子。
“大人,大人,世子殿下到了。”
闻此话,贺罗连忙去换了官服,整理好官帽,随洪宗向驿馆赶去。
盛安郡一众官员都已到齐,世子的马车正好驶来,他们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侧,低头行礼。
车上跳下个瘦弱矮小的身影,清了清嗓子问道:“何人是盛安郡郡守?”
贺罗忙上前搭话,抬头细瞧,这世子怎么有点营养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