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的脚边倒着几个酒壶,正在自斟自酌。
对面坐着朱开,他捏起一个蚕豆,将壳拨去,送入嘴中。
“老弟,不是我说你,这次做的也太过了。”
梁兴后悔的摇摇头,说道:“谁知道欧阳家能掺和进来呀。”
“他们一路同行,我是提醒过你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子,颇有些能力。”
梁兴回想起今日情况,她确实不容小觑。
“朱大人,您别竟说这些,也给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呀。”
朱开紧锁眉头,眼睛一转说道:“能怎么办,你们先把亏空补上,免得被查出来,惹祸上身。”
梁兴有苦难言,要都是他贪下了也就罢了,拿出来就是,可偏偏都是
当初是他授意,大家才肆无忌惮,现在拿出来难免会怨声载道。更何况,有少有多,谁拿谁不拿就很难决策。
朱开只好帮他从中调和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对了,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还没个想法,这位世子不贪财,不受贿,春和夜宴安排的也井井有条,之前您向陛下吹的风,有点效果,可陛下似乎只是训教了一番。”
原来之前守卫图的事情,是朱开透的风,自然也添油加醋猜测了一番,不过越帝并没有大怒。
“不贪财,难道也对美色无感吗?”朱开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说道,“他才入都,世子府就有美相伴,可见也是个多情的人。”
梁兴面露难色,他自己不好女色,对这方面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
见他如此,朱开不免要指点一番,二人一直聊到后半夜,才各自散去。
春和夜宴筹备顺利,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三日后正式开宴。
顾海今满意的巡视一圈,又细查了各处,才放下心来。
“世子,之前是我等愚蠢,经您训教,才及时悔悟,避免酿成大错。”梁兴躬着身子,在一旁小声说道,“我等今日略备酒水,想请世子赏脸。”
“酒水就免了吧,夜宴在即,虽说万事俱备,但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顾海今心想不知他葫芦里又装的什么药,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才好。
二人一路向宫外而去,梁兴一路都在劝说,直到宫门口,顾海今都没有松口。
见世子上了马车,梁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作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边角绣着玉春楼。
凌青儿只看了一眼,便断定,这帕子与那张画卷上裱的锦缎是一样质地。
顾海今见她才上车,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了?”
“玉春楼?那是什么地方?”
他也不知,又追问道:“什么玉春楼?”
马车行驶,凌青儿却突然飞身出去,让他先回去,自己要去看看。
顾海今担心她,可还没等拦,早已没了踪影。
他眉头微蹙,询问车夫,玉春楼在哪里?自己想要去看看。
马车调转,直奔西市而去,玉春楼就在那里,现在还不到酉时,其他街道熙熙攘攘,这里却异常安静。
顾海今坐在马车里,向外看去,门面不小,挂着灯笼,纱幔,还有些装饰之物。
这莫非就是都城的花楼?正想着,一股幽香飘来,他只觉困意来袭,不知怎的竟睡了过去。
香甜的气息弥漫在周围,顾海今半梦半醒,似乎躺在谁的床上,耳边传来轻柔的低喃声。
他回想起那日酒宴,凌青儿贴过来的样子,不禁热血沸腾。
缓缓睁开眼睛,果然是她,她正向自己扑来,手中似拿着酒杯。
下一秒,冰冷的茶水泼在他的脸上,苦中微涩,瞬间让他清醒。
环顾四周,自己坐在红帐之中,外面嬉笑暧昧之语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回事?”
他才要询问,门外进来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扭腰摆臀的向他走来,嘴里还笑着说道:“诶呦,小公子醒啦,我这春床睡得可舒爽?”
见她靠近,凌青儿一脚抬起,直接将人送下了楼。
女子哎呦叫唤着,惊动了护院,他们连忙招呼,有的扶人,有的直接冲上二楼。
顾海今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他连忙找到自己的衣服,胡乱穿上。
凌青儿在前面开路,他低头急急前行,慌乱间也没注意,自己的腰牌竟在那女子手中。
“呵,堂堂永茂侯世子,来玉春楼找姑娘,竟不给银子就想跑。”女子摇晃着腰牌,大声喊道,“这腰牌还值些银子,我就用这个做赏钱啦。”
顾海今早就羞红了脸,只想着赶紧离开,可腰牌又不能舍了。
就在他两难之际,凌青儿一个飞身落在女子面前,吓的她丢下腰牌,连忙后躲。
正好,腰牌落在她手中,想到她刚才说的银子,凌青儿顺势掏了一锭出来,学着别人的样子,说道:“赏给你的。”
顾海今一拍脑门,暗叫不好,这不是坐实了他来逛花楼的说法。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他只好拉着凌青儿,灰溜溜的跑回世子府。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第二日宫里的内侍就来传旨,陛下急召。
顾海今一夜未睡,头昏脑涨,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沐浴更衣进宫听训。
越帝也是才起身,连早膳还没用完,顾海今只能站在殿外等候。
“宣,世子觐见。”
顾海今忐忑上殿,恭敬行礼道:“请陛下圣安。”
“朕这么早让世子入宫,可搅了你的美梦?”
“臣应当勤勉,卯时起身,不敢懈怠。”
“那你精力还真是旺盛呀,子时才离开玉春楼,卯时就要起身。”
早听说越帝耳目众多,没想到探听消息这么灵通。
顾海今连忙下跪认错,解释道:“朝廷法度有则,四品以上官员不得狎妓,臣亦是明白洁身自好,不敢留恋花街柳巷。”
一个琉璃盏冲着他飞来,落在他的面前,碎成四瓣。
越帝怒吼道:“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
“臣不敢,臣之所以前往玉春楼,只是见梁兴大人有一方帕,绣有此名,才好奇巡查。”
越帝冷笑着,身体向后靠去,“你连扯谎都不会,宫中众人皆知,梁兴有龙阳之癖,怎会去那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