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阡凛落下一粒白子,笑问:
“为何取名瑶池院?”
阮青瑶含笑望着兄长:
“明知故问。”
君阡凛逗她:
“我不知道啊,解释解释。”
不等阮青瑶回答,他像是突然恍然大悟过来,道:
“莫非,瑶儿是在暗示自己貌若瑶池仙子?”
阮青瑶落下一粒黑子,道:
“你是专程过来笑话我的吗?”
“我哪敢啊。”君阡凛道,“我是来安慰你的。”
阮青瑶笑道:“那你安慰我吧,我洗耳恭听。”
君阡凛失笑:“看来是不需要了。”
阮青瑶做捧心状:“怎么可能不需要?我可伤心了。”
君阡凛再次失笑。
瑶儿这般神采奕奕,他就放心了。
以前,每次被他们欺负,瑶儿总是忍气吞声,暗自垂泪。
他曾劝过她无数次,希望她能看清楚那几个人的真面目,别再对他们抱有任何幻想了。
可她就是不听。
非要捧着一颗热腾腾的心任由他们糟蹋。
如今,大概是长大了,懂得分辨是非了。
月色朦胧,晚风阵阵,花香袭人。
在灯光的照耀下,兄妹俩一个芝兰玉树,一个绝美倾城,仿佛一对璧人。
灯下的美人儿,别有一番
风情。
阮青瑶望着自家兄长,话锋一转,问:
“哥,你都十五岁了,我听说,男子到了这个年纪,就该有通房丫鬟了,哥,你是怎么打算的?”
不管是通房丫鬟还是小妾,在阮青瑶看来,都是古早世界的弊病。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改变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嫁人,那样,就能避开她看不惯的一些人和事。
至于自家兄弟是否要找通房纳小妾,那根本不是她能管的。
她最多也就问一问,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说白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人相处。
也是烦人。
但她无能为力。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君阡凛抬手弹了一下她饱满白皙的额头,轻笑道:
“不是每个男人都要找通房丫鬟的。”
顿了顿,他又道:
“你看你哥我,长得这般美艳,这普天之下,有谁能配得上你哥我的?”
“通房丫鬟或许美艳,可她们才华不高,能力不强,武功太差,配得上你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神功盖世的哥哥吗?”
阮青瑶:“......”
这是什么自大狂哥哥?
不过,兄长说的,也的确有一些道理。
通房丫鬟虽然美
艳,但大都没什么内涵,兄长看不上她们,也很正常。
毕竟,兄长可是本年新科状元啊。
而且还文武双全。
要求高也不过分。
阮青瑶含笑提醒:
“哥,女子无才便是德。所谓郎才女貌,女子有貌就够了,哪里需要什么才华?”
君阡凛抿了口茶道:
“听说,妹妹正在负责建造书院,将来可是要做山长的,难不成,连你都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吗?那你还建造什么怀恩书院?”
阮青瑶笑道:“原来兄长这般关心妹妹啊,连妹妹正在建造怀恩书院都知道。”
不等君阡凛开口,阮青瑶接着又道:
“报国书院和怀恩书院的确是我在负责,但我从没想过做山长,就我那点才学,哪有资格做山长?我就是个打杂的,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行。”
“至于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说法,我自然是反对的。”
“男子希望女子无才,是为了方便掌控。优秀的女子不听话,会反抗那些不公平的规矩。笨蛋美人才好呢。至于女子,之所以支持,那是因为懒。大家都无才,多好,就不用学习了呀,她们才不要像男子那般辛苦学习呢。”
“而一些身居高位的女人,就更希望女子无才了。那样,才方便操纵她们,为自己所用。”
“十年媳妇熬成婆,女人做了婆婆后,就更想娶一个听话乖巧懂事的媳妇了,娶个有才华的厉害媳妇,那还怎么将当初婆婆欺负自己的那一套,用到媳妇头上呢?”
君阡凛含笑点头。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毫不吝啬地夸赞: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妹妹长大了,终于开窍了。既然女子无才有这么多好处,妹妹为何还要办学呢?”
说完,他将手中白子落下。
阮青瑶喝了一口石榴汁,不急不缓地解释:
“女子无才便是德,看似轻松,实则危机重重。自古以来,红颜薄命,那都是因为,女人将一切托付到了男人身上,失去了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年轻时仗着美貌好吃懒做,等到年纪大了,没有美貌可依仗了,还能靠什么呢?靠儿子吗?可是儿子,别的女人也会生啊。所以最后,女人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委屈自己。承受不了那些不公平的委屈的女子,也就只好去死了。”
君阡凛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阮青
瑶道:“看得多了,自然也就通透了。”
“那可未必。”君阡凛道,“后宅那些女人,她们看到的悲剧,比你多得多,可又有几个会反思?人都有惰性,得快活时且快活,哪管将来死活?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是想想就行的,得付出莫大的艰苦,身为女子,可以通过嫁人走捷径,有几个愿意踏踏实实去努力呢?”
“这就是因果。”阮青瑶道,“所以有朝一日,当她们的命运无法自我掌控时,也怨不得别人。”
君阡凛柔声笑道:
“你说得潇洒,但其实你的骨子里,还是想做点什么改变女子被动的命运的,否则,你也不会创办怀恩书院了。”
“是,被兄长看穿了。”
阮青瑶朝君阡凛眨眨眼,一脸顽皮:
“兄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鬓间碎发,轻叹一声道:
“其实,我能帮的很有限,关键还是得靠她们自我觉醒,否则,我做再多也是无用。”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女子年轻时可以不劳而获,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呢?至于将来会如何,又有几个人能看得那么长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