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我和阮凝从小就认识
沈臣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阮凝。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挖了出来。疼的他连呼吸都是痛的，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明亮的灯光下，沈臣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手指，死死地按在自己胸膛的位置。似乎只有这样，心脏处近乎凌迟的疼痛，才能够稍微舒缓一点。
田永觉察到了沈臣的不对劲，有些担心：“沈总……”
沈臣没出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离他远去，他的眼里只有阮凝一人。
病房里头，小护士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站在一旁的沈臣。
阮凝手指上的伤口本就没有好，这会儿又裂开了。有年纪轻的小护士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红了眼。怒道：“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是啊，为什么呢？
沈臣的脑海里头又浮现出了那个画面，大片的血，染红了阮凝身下的裙摆。她跪倒在大雨里，让他放过那个孩子。
而他又是怎么做的？他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脑，不管苦苦哀求的阮凝，甚至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了手。
鼻息间，似乎又嗅到了一股子的血气。沈臣的眼睫颤抖得厉害，他又朝着那头看了一眼。
阮凝紧紧地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儿知觉。小护士正在处理她手上的伤口，她的关节处不正常地扭曲着，红肿涨大，还在往外渗血。
沈臣还记得这双手最初的样子，纤长漂亮，宛若无骨。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沈臣慌乱地别开眼，不敢再看阮凝。他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心。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鲜红的血，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他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直都不敢去回忆。他竟然对阮凝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明明他只是想给阮凝一个教训而已。只是他所有的理智，在碰到阮凝时，全部都消失殆尽。
只要想到阮凝或许和裴启在一起了，他就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都想要直接弄死他们两个。
心脏痛的近乎麻木，沈臣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头泛上的痛意。
满室寂静里，只有小护士的低声啜泣声。阮凝的伤口很快就处理好了，她的手腕和手指关节处，都被包裹上了雪白的纱布。她的脸颊上没有半点儿血色，她紧紧地闭着眼，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怀里头还抱着那一团被血污给染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原来样子的衣服。如果不是胸膛处轻微的起伏，旁人怕是就要以为，她是一个死人了。
看着阮凝这副样子，沈臣的心里头漫上了无边无际的恐慌。会不会阮凝就这么闭着眼，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沈臣的声音，带着轻微地颤。
“病人的状态不是很稳定，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这得看病人自己的状况，我估计可能今晚能醒过来。”顿了顿，刘医生转过头，看向沈臣，说道：“沈先生，病人目前的状况，你也发现了。只要看到你，病人就会失控。现在的她，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刺激了。在病人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前，你最好少出现在病人的面前。”
沈臣僵在了原地，过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眼来：“我要是走了，谁能够照顾她？”
“沈先生，我们这里的护士都是专业的，你完全可以放心。”刘医生皱了皱眉，沉声说道。不等沈臣反应，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看着阮凝身上这些狰狞的伤口，刘医生的语气更是差到了极点。
他从医多年，最是厌恶对女人下手的男人。更何况，阮凝好几次都进了急诊室都是因为沈臣。要不是求生意识强，怕是早就没命了。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已经被逼的半疯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怕是……
想到这里，刘医生叹了口气，看着沈臣的眼神，更是不善了几分。
沈臣想到方才阮凝歇斯底里的样子，还有些后怕。他沉默着没有出声，又朝着阮凝看了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离开，就站在门边。
“沈总，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凝小姐这里，我待在这边。有任何情况，我就会打电话给您。”田永问道。
自从阮凝出事以后，沈臣几乎没怎么闭眼过。再这么下去的话，怕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
“不用。”沈臣的声音有些涩然。
他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出现的就会是阮凝浑身是血的画面。
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会朝着沈臣看上一眼，实在是因为他的形象看起来太惨烈了。
他身上穿着的笔挺的西装，早就变得皱皱巴巴的。手肘处微微挽起，露出半截精壮的小臂。小臂处，伤口结疤了又裂开，一片血肉模糊。
他垂着眼，望着自己的手心。走廊的灯光，在他的身上打下一道深深的阴影。
有路过的护士，见到他这副惨烈的样子。担忧地说道：“这位先生，你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很严重，需不需要先处理一下。”
沈臣沉着眼，没有一点儿反应。
小护士迟疑着上前，没想到，却惊扰到了沈臣。沈臣抬起眼，朝着她看过去。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恍然有泪。
*
病房里头。
医护人员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阮凝现在的情况，需要相对安静的环境。
裴启没离开，他坐在阮凝的床边。
拿了棉签，沾湿了水，涂抹在阮凝的嘴唇上。他的动作耐心又细致，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小护士看着裴启，没忍住问了一声：“这位先生，你和阮小姐是什么关系？”
裴启捏着棉签的手一顿，他的视线落在阮凝的面容上，低声说道：“我和她是朋友，从小就认识。”
裴启和阮凝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面，不过阮凝怕是他没有半点儿印象。他是裴家的老来子，而阮凝是唯一对他释放出善意的人。两个人之间小时候最近的一次交集，就是阮凝掉进了水里，他把她救了上来。
只是那次裴家有急事，他连和阮凝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再后来，他听到的就是阮凝一直在追逐沈臣的事情了。自那以后，每次看到阮凝，她都是和沈臣走在一起，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再和阮凝说上一句话。
连两个人之间的回忆，怕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往事袭来，裴启的唇边，泛上了些许苦涩的笑意。如果早知道阮凝嫁给沈臣会不幸福，他当年说什么也不会就这样放任阮凝嫁给他。
小护士张大了嘴，惊呼道：“抱歉，我还以为你喜欢阮小姐。”
裴启什么都没说。
现在比起喜欢二字，他更希望的是，阮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