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明白,黑狗并不是天生就贪吃。
而是,由它凄惨童年造成的。
它天生通体发黑眉心有一缕白毛,等于是头扎白布给人送葬,十分不吉利。所以,它从小遭受抛弃。它流落在大山之中,以小虫子为食物,养成了爱吃零嘴的毛病。
即便我把它带回了家,每日细心照顾。
但是这种习性,始终没有改过来。
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也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
黑狗是前者!
“好狗子。我不是要骂你。我……我是怕你死了。这种又毒又复杂的怪虫。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烤兔子肉……红烧肉,鸡汤泡饭。难道都不够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把我丢下来。猫子没了。你给我坚强一点。”
我身体发抖,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我想将它嘴巴给捏开,用了很大力量,都没有成功。
古夏连忙跑过来,帮忙按摩着黑狗的肚子,问道:“冬生,我能帮你做什么!要灌水给它洗胃催吐吗?”
我回过神看着古夏,说:“洗胃来不及了。”
“哎!可怜的娃娃。可怜的狗子。一人一狗要是阴阳两隔。那可怎么办哦。”
麻婴也是有些伤感地说,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对黑狗有了情感。
“不要着急。缓一会再说。狗子吞下邪灵与冰火虫组合在一起的怪虫。总要花点时间恢复过来。尽量保护它的心脏。我记得它体内有黑金蚕。我相信黑金蚕不会轻易死掉。赶紧催动黑金蚕帮忙!”
岳青眉提醒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聚拢一些道气,右手放在狗心附近,催动道力,同时喊道:“黑金蚕。我认识蓝凤凰,她是我的一位奶奶,我与小秋葵也是好朋友。求你出手帮忙。”
我心乱如麻。
忽然,有一股强健的气息涌动。
过了十分钟,黑狗发愣翻白的眼珠子开始转动,耳朵与尾巴都跟着动弹了几下,嘴巴缓缓开启一些,流出一部分黑血。
它眼珠转动看着我,像是在说已经没事了。
“你大爷的。下次再这样,我让你好看!”我长舒一口气,用手揉了揉黑狗脑袋,本想着教训它狠狠地敲它的狗头,还是有些不忍心。
黑狗又哼叫了一声。
“我的老天爷。这……肯定是一条神狗。”
麻婴叫道,“以前吞一只黑金蚕,今日又把一只邪蛊神给吞掉。要知道,这只邪蛊神由银头蛮还有河底毒鱼,五毒虫为原材料,以五行养鬼术弄成。我的天啊。用冬生刚才的话说,小刀扎屁股,开眼了。”
我将黑狗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入竹篓里。
“没错。它不再是普通的狗,而是神狗!”
我大声地喊道。
黑狗吞下了不少蛊虫,今日再创纪录。从此刻起,它超出一般狗的品级,成为了狗界的传说。
麻婴拍手叫好:“神狗之名,恰如其分。郭保保落到狗肚子里,能见识黑金蚕的威力。也算是圆梦了。”
郭骄阳整个过程,都是一脸懵逼,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额头滑落冷汗,眼睛眨了两下,说:“郭家百年来的邪蛊神葬送狗腹!这对郭氏一脉……是惨痛打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心中一凛,蛊神对一个寨子极为重要。如果郭水稻得知,兴许会追踪上来。
毕竟,黑狗只吞下郭保保变成的飞蛊。
有一部分煞气还是逃离出去。
“狗急会吃毒蛊!狗急也会跳墙。走!马上离开风陵渡。”
我当机立断。
此行风陵渡,事情已经办完,没必要再与郭水稻纠缠下去。
夜色已深。
渡口停着一艘夜航船,正亮着灯,上面挂着一面黑色旗帜,随着夜风摆动,平添几分诡异。
黑旗没有任何图案,完全是用黑布裁剪而成,在灯光的照耀下,镶嵌着金边。
“风陵渡的夜航船有挂黑布赶路的吗?”
我问郭骄阳。
郭骄阳微微一怔,不太确定地说:“有吧!”
传呼带着黑斗笠,站在船头,大声喊道:“我今晚要拉货到下游去。诸位都是女子和少年娃娃。快点上来,我免费送你们一程。”
岳青眉说:“有青灵护佑,鬼怪不足为惧!船行水上,你找召唤铁王爷相送。也不用担心船夫动手脚,杀人抛尸。”
我略加沉思,大声喊道:“行!我们不能占您便宜,该多少车马费。我们一并付给你。”
船只并不大。
中间放着一只不太大的檀木箱子,散发着药材的气味。
除此之外,并无它物。
“船家,夜晚行船送货,都要挂上黑旗吗?这里面可有讲究?”
我问。
船夫压低了斗笠:“白属阳,黑属于阴。水面有溺死的人,不断有水鬼阻碍道路。我挂上黑旗,等于是向水面水鬼买一条路。我着急送一批药材倒下去,所以才急着赶夜路。”
靠近风水世家郭家村,连渡口船夫也懂一些阴阳变化之术。
我没有再问。
夜航船开得很稳,在月光之下行驶在湖面上。悄然劈破开水面淡淡的雾气。
晚上十二点。
月亮高悬在头顶,边上还有两朵云朵,慢慢悠悠地飘着。一切显得格外的恬静。
古夏靠在栏杆,缓缓地睡了过去。
郭骄阳站在船边,看着川流不息的河水,轻声喊道:“娘!大龟。我走了。你们都要保重。”
忽然,一阵哗哗水声响起,水面荡开了波浪。
铁王爷从水底浮出水面,跟着船只边上,与我保持平行状态前进。
“大鲶鱼,离开这段河域,不要在地方附近逗留。往上或者往下都可以。郭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手段多变,兴许还会抓住你。”
我对着河面大喊。
铁鲶鱼发出了叫喊声,一阵水花激起,数条大鲤鱼落在船上。
“多谢你的食物。快走吧,修行之路无比艰难。你如今不受邪恶势力控制,有大把时间。记住,不要做恶事,贪图所谓的捷径。否则,苍天不饶你,九霄天雷不会放过你,我也不饶你。”
我说。
它跟着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多里水路,最终隐没大河之下。
多年之后,铁王爷庙宇重建,众人心悦诚服地祭拜,香火一直很好。
“船夫,你贵姓啊!一路走来,黑旗招展,水面的确没有出现哀嚎的鬼物,你有些本领哦!”
麻婴喊道。
“我只是个跑船,有啥本领。你可以喊我老高。”
船老大应道。
麻婴站了起来,语调陡然提高说:“我看你与众不同,绝非等闲之辈。刚才大鲶鱼出没,一般船夫看了,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你倒是冷静从容,丝毫没有半点惊慌。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