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啊！”
“我亲眼所见，你是冬生接生，怎么会有五百年时间。你这娃娃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喜欢吹牛说大话。难不成，是跟冬生学的。”
古夏以为是麻婴在说大话，笑呵呵地说，“我占据三清山一半灵气，可不是给你当徒弟。你个小屁孩。等过几年，我教你哦。”
我有些懵。
等了五百年，才等到传人。
这位玉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夸下这样的海口。她真的存在了五百年吗？
“眼下的麻婴，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蛊胎。在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我只知道她的名号，叫做玉音子。来三清山，是要诛杀负心人。”
我以最简短的话语，向古夏解释，“兴许，她生活的那个岁月，距离现在真有五百年。”
从种种迹象来看。
麻婴绝大多数情况，都没有吹牛。
古夏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很快明白过来，盯着麻婴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仍旧是不敢相信：“匪夷所思。这真是我听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急！冬生，你跟她再好好讲一讲。”
麻婴抬头看一眼月亮，直接坐在石头上。
我又将棺山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给古夏听。
古夏最终信服，问：“前辈，那你的负心人是古一剑，你是来杀他的吗？”
出发之前，麻婴给我的理由，就是诛杀负心人。
我推测，她精通道门秘术，负心人有可能是道门中人。我猜测，负心人应该是古一剑。
可一直以来，她并没有直接说她的负心人是古一剑。
言语之中，必成“古一剑”为贱人，极为痛恨，异常瞧不上他。
我觉得，兴许她的负心人另有其人。
我也看向麻婴。
“谁说我的负心人是古一剑？”
麻婴笑了笑。
我心中暗惊，竟不是古一剑。
“古一剑是负心人。却与我没有关系。”
麻婴接着说。
“棺中人跑出来，一口咬死负心人。这句话，难道与你无关？”
我好奇地问。
麻婴说：“旱魃是我养，但是一口咬死负心人，却与我无关。我一心修道，从未动过心，又怎么可能有负心人。”
“那就怪了。”
我眼睛瞪得浑圆，“您老人家把我整糊涂了。古一剑是负心人，又与你没关系。”
“您没有负心人。却要杀负心人。我想，肯定有位可怜的女子，因为古一剑而死。”
古夏眼珠一转，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是个有灵性的孩子。”
麻婴赞赏点点头，“是一位苗女。当年三清七子，为了让古家蜈蚣术更加厉害，就去了苗疆寻找养蜈蚣蛊的办法！到了今日，我已记不清楚苗女的模样。只知道她叫做阿秀。”
咝！
我倒吸一口冷气。
“三清七子到了一处苗寨。年轻的古一剑，容貌甚伟，是个美男子，再加上他巧舌如簧，哄骗苗寨苗女阿秀。没过多久，阿秀爱上了古一剑。”
“苗女一旦动情，就会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古一剑等到时机成熟，便告诉阿秀，想养一些蜈蚣蛊。”
“阿秀一往情深，倾心于他。却不知古一剑蛇蝎心肠，暗藏祸心，便将一切都告诉古一剑。古一剑这个贱男人，乘此机会窃取了蜈蚣蛊的秘术。一段时间过去，阿秀失去自己的清白，怀上身孕，每日幻想，与古一剑缔结连理。”
“古一剑说要回家禀告师父父母。哪知道，却听到古一剑订婚的消息。新娘另有其人。”
“没过多久，那个苗寨的人，忽然蛊毒发作，足足死了三十七口之多。而暗藏杀机之人，正是以古一剑为首的三清七子。他们在离开之前，埋下了蛊虫。”
麻婴平静地讲述着。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青灵颇为感触地说，“那位阿秀真是可怜。古一剑该千刀万剐，真是恶毒到了极致。他们为何还要害死那三十七口人。简直灭绝人性。”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三清七子，不想人知道，他们窃取那个苗寨的蜈蚣术。本打算是要灭掉整个寨子。蛊虫威力有限，只杀掉三十七人。”
麻婴解释。
我只觉得血气上涌，破口大骂：“这帮狗贼！敲他们腿骨，用来养蛊都算轻的。应该万虫噬咬，痛上七天七夜才解气。身躯剁成肉泥，丢到山中喂狗。要用最毒的毒虫来折磨他们。”
“当阿秀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害死寨子的人，来求我帮忙。我最开始没有答应。”
“哪知道，第二天阿秀便吊死，一尸两命。七窍流血，极其悲惨。全身发黑，我想，生前应该服下剧毒，绝望到极致。那场景我永生都无法忘怀。”
“我震惊不已，道心也受到影响。她的公道，至死都没有找回。而，我若是答应她，兴许她不会死。”
“我修道多年，道心受损，心中充满自责。我奔赴千里，找古一剑算账。哪知道，古一剑翻脸不认账。还倒打一耙，说我污蔑他的清白，是妖女，是狼子野心。我怒气冲天，一把火烧了三清观，还在古家放火。”
麻婴继续说。
我心中堵着一口气，那位阿秀遭遇悲催命运，死前服剧毒，上吊而亡。
而古一剑矢口否认，还以老人尸的状态存在人间，又害了无数人。
这是何等不公平。
敲下其中六人的腿骨用来养蜈蚣蛊，现在看来，一点都不过分，真是太宽容了。
“气死我了！”
我忍不住吼了出来。
“今晚，我再见到古野良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动摇。阿秀早就尸骨无存，寨子里的人，早就轮回过好机会。我现在替她诛杀负心人，讨回公道，是否还有意义！”
“冬生提醒了我、阿秀虽死，属于她的公道，一定要讨回。”
麻婴坚定地说。
“没想到会是这样。”
古夏瞠目结舌，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眼神布满了悲伤。
“他们从苗寨窃取蜈蚣术。我抓住其中六人，又把三清山的蜈蚣术，也给弄回来。可惜，我道心受损。能够对付其中六人，却没有办法对付古一剑。”
“我后来想了一个对付古一剑的办法。就是收集阿秀的怨念，再从三十七冤死寨民之中，挑选一具尸身，养一具超级僵尸。用来对付古一剑。”
“古一剑知道这个消息，就想办法毁掉这一切。”
麻婴咬牙说。
听到这里，我彻底明白过来。
以古一剑为首的三清七子，欠湘西一笔血债，欠阿秀一个公道。
玉音子在这件事情之中，只是一个旁观。她目睹阿秀悲惨的死状后，决定仗义出手，收拾三清七子。
她可以不帮助苗女阿秀。
但，内心的良知还是让她做出出手的决定。
从这一点看，玉音子有侠客精神。
“您老人家才有资格代表天道。七子欠了湘西血债，血债要血偿还。我们一定要给阿秀找回这个公道。”
我咬牙切齿地说。
古夏脸色通红：“万万没想到。背后会有这样的故事。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事。哎，我对不起阿秀。”
青灵说：“古小姐，太阳之下没有新鲜事。你别忘记。毒山上就发生过同样耸人听闻的惨案。云中寨也遭遇过极为惨痛的灾祸。世上的坏人是杀不绝，杀不光。”
“稻有稗草。人有良莠。无法避免。我从来不会牵连无辜之人。你也大可不必为此愧疚。三清七子与你没有关系。你大可不必因为他们，而觉得自己身上有罪业。你不用觉得对不起。”
“抛开那些加在你身上的枷锁，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麻婴安慰古夏。
古夏思索片刻，缓缓点头，说：“多谢前辈指点。”
麻婴又对青灵说：“坏人杀不绝，杀不光。可是，一旦让我们遇到，就要出手收拾。不该犹豫。我若是爽快答应阿秀，兴许她还能有一丝希望。”
青灵眨动眼睛，露出笑意，由衷地说：“多谢前辈指点。”
“古夏小姐姐，你现在愿不愿意当我的传人？”
麻婴继续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