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雪花点,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乌丸莲耶关掉了通讯设备,在宣布会议结束后。
脚一蹬,我懒洋洋地站起身,缓缓伸了一个懒腰,舒展开有些僵硬的身体。跟随着其他组织成员的脚步,我脚步轻快地向会议室外走去。
只可惜还没有跨出会议室的大门,我就听见朗姆的一声冷哼。
“灰皮诺——”朗姆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我的背后响起,叫住了我的名字。
“朗姆,你这是在叫我?”我转过身,脸上扬起一个和蔼的笑容。
朗姆面色阴沉地注视着我,在督见我脸上的笑容后,他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伴随着一声鼻息,如橘子皮一般褶皱的脸上,浑浊而不怀好意的视线,像吐着信子的蛇一样黏在我的身上。
朗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双目凛凛:“没什么,只是希望你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尤其在没有证据的时候。”
朗姆这是在威胁我?
我眨了眨眼睛,匪夷所思地对上朗姆的视线,动作明显地向后退了两步,捂着嘴夸张道:“朗姆,我好怕怕啊~”
双手环胸,我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这个姿势,或许是小银某次看偶像剧的时候吧。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很有效果。
朗姆的嘴角抽了抽,说不出是笑还是其他的表情。
毫无血色的唇蠕动了两下,朗姆上下打量着我,欲言又止地看着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愠怒:“灰皮诺,你知道就好。”
“嗯嗯!”我点点头,随后站直身子,一步步逼近朗姆。
站在离朗姆四拳远的位置,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扩大了脸上的笑容:“既然这样,那我也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吧~”
朗姆闻言,半眯着眸子,一脸戒备地盯着我。
“不要紧张嘛,我又不像你,小气还喜欢威胁人。”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道,“我想说的其实很简单——朗姆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
“很丑。”
不知道是前半句打击了他,还是后半句击碎了他的玻璃心。在听见我的话后,朗姆一脸酱色,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朗姆,一大把年纪了,注意身体啊。”我拍了拍朗姆的肩膀,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接着道,“听说喜欢生气的人,都死得比较早~”
朗姆颤抖着唇,浑浊的双眼像是粘腻腻的恶心的虫子一样,从我的脚踝爬上来。他眉头紧蹙,声音带着一丝威严和愤怒:“灰皮诺,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我睁大了眼睛,几乎是两眼放光地盯着朗姆,双手捧在脸上:“哇——朗姆,如果你能让我先走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我可以保证,我所说的都是字面上的意思,绝对没有嘲讽朗姆的意思。
可是朗姆似乎想多了,他可能觉得我是在嘲讽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低沉了几分,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灰皮诺,走了。”琴酒毫无情绪的声音忽然从我的耳侧响起,紧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揪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拖走。
我跟着琴酒的步伐,踉跄地向后倒退着,反手捏着琴酒的手,试图将我的衣领解救出来。只可惜,无论我怎样努力,在重心不稳的前提下,一切都是徒劳。
“琴酒,慢、慢一点。”我伸手扒拉了几下,无助地看着会议室的门离我越来越远。
朗姆佝偻着背站在会议室的门口,逆着光神色不明地看向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哎。”
我垂下手,发出一声叹息,任由琴酒将我拖着走。
既然挣扎不动,那还不如躺平。
当然,我没有受虐的癖好,只是感觉脖子有那么一丢丢勒而已。
“琴酒,你轻一点,小心把我们可怜的灰皮诺勒死了。”贝尔摩德调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勉强抬起眸子扫了贝尔摩德一眼,然后像一条失去梦想的鱼一样缓缓躺平。
“呵,他才不会这样轻易地死去。”琴酒顿住脚步,冷声道。
我看不清琴酒此时的表情,不过大概率还是和以前一样,嘴角挂着凉薄的笑意,眼中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轻蔑和四分凉薄。
奇怪,我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影响了吗?
看来以后还是少熬夜看小说了。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蓦然感到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松,给我一丝喘息的余地。然后一双炽热如铁的手钳在我的胳膊上,将我整个人托了起来。
淡淡的烟草味钻入我的鼻腔,我闻到了独属于琴酒的香烟味。
琴酒淡漠地扫了我一眼,随即松开手,和我拉开距离:“灰皮诺,你自己走。”
闻言我揉了揉自己的后脖子:“琴酒,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拖着我走呢。”
回以我的只是琴酒的冷笑。
琴酒双手随意的插在黑色风衣的外兜里,面无表情地撇过了脑袋,不再看我。
“不如我们去研究所,看看那边的情况?”贝尔摩德来回打量着我们,面上流露出揶揄的目光,提议道。
“当然可以!”我登时站直身子,果断地答应了。
“那我们走吧。”贝尔摩德捂嘴笑了笑,目光落在琴酒的身上,“那不如琴酒开车送我们吧,反正你也要过去查看可能的线索,不是吗?”
“贝尔摩德,你看起来很希望雪莉死。”琴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冰冷的视线来回打量着贝尔摩德,手里摆弄着保时捷的车钥匙。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贝尔摩德无所畏惧地双手环胸,留给琴酒一个魅惑的眼神,款款笑出声,“要怪只能怪雪莉运气不好。”
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扣在车门上,贝尔摩德优雅地坐进保时捷内,双腿自然地交叠起来,意味不明的看向琴酒:“而且你不想吗?”
我坐在贝尔摩德的身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表情。
琴酒微微皱眉,嘴角向下拉了一个弧度,语气之中是难以掩藏的不耐烦:“贝尔摩德,你管得太宽了。”
“好吧,好吧。”贝尔摩德耸了耸肩,一脸惬意地靠在保时捷的椅背上,笑了笑,“琴酒,我们是时候过去了。”
琴酒几乎是一脚油门冲出地下车库的。
我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注视着琴酒棱角分明的侧脸,默默打开了好友频道。
【太宰治:雪莉已经撤离研究所了吗?】
【基友B:安全撤离。】
【太宰治:可以留下“证据”了。】
【基友B:好的。琴酒快来了吗?】
【太宰治:不只是我和琴酒,参加这次会议的人,几乎都会来。不过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让朗姆在乌丸莲耶的心中失去一定的信任度。】
【基友B: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太宰治:~等你的好消息~】
关上好友频道,我抿了抿唇,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烧焦味。
琴酒并没有靠得太近,而是停在了距离研究所基一百米远的位置,隐匿在一处阴影中。
我趴在车窗上,仰头望着研究所那边的情况。
天边被炽热的火焰烧得通红,滚滚的黑烟翻涌着上升,散发着刺鼻的味道。幽幽的火焰舔舐着天边的云,像是偷吃的孩子一般,一口舔掉了一个缺口。
我捏着鼻子摇上车窗,试图将这些难闻的气体隔绝在窗外。
琴酒侧头瞄了我一眼,随即将保时捷开远了一点,依旧停在阴影处,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那边研究所那边的动静。
从会议室到研究所大约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而此时研究所的火势却呈现出越烧越旺的形势。
日本消防厅的人试图救火,只是由于火势凶猛,再加上这不是一般可燃物的燃烧。所以直到后半夜,研究所的火势渐渐变小的时候,这场大火才被彻底地控制下来。
意识朦胧中,我恍惚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随后感到凉飕飕的目光似乎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意识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
视线朦胧之中,我瞥见琴酒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不过由于眼中不自觉泛起的泪花,反倒将琴酒的面容柔和了下来。
“人已经走了?”我揉了揉眼睛,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
琴酒收回视线,下了车。
随即我感到我身旁的车门被打开了,夜晚的冷风嗖嗖地往我的身上灌,顺着我的衣领,紧贴着我的肌肤向下探索着,冷得我一激灵。
“消防厅的人暂时走了。”琴酒垂眸扫了我一眼,而后望向研究所寂静的一片,“那些无聊的记者以及没用的警察都走了。”
“哦。”我摆了摆手,顺势从保时捷上跳下来。
不论真正的结果如何,这场大火在新闻报道里,都只会是因为意外。
贝尔摩德双手环胸随意地靠在保时捷上,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艳红的嘴唇抑制不住地上扬,贝尔摩德心情很好地说道:“刚才的报道里,可是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女尸呢。”
我眨了眨眼睛,提议道:“是不是雪莉,过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刚好趁现在没什么人,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贝尔摩德和琴酒相视一眼,随即迈开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研究所走去。
袅袅的黑烟逸散在空气中,昔日的研究所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目之所及都是满目疮痍。
我踩在一片废墟之上,脚下发出咯咯的响声,在研究所的周围慢慢摸索着。
其实我们第一个搜查的地方就是雪莉所在的实验室,可惜的是,里面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所以我们不得不扩大搜查的范围。
而新闻上报道的尸体已经被警视厅的的人运走了,现在还没有人前去认领。不过估计用不了多久,组织的人就会前往警视厅确认,那具烧焦的尸体究竟是不是雪莉。
就和当初的赤井秀一一样。
贝尔摩德和琴酒的警惕性都很强,我不能明里暗里地将他们引向“证据”所在的地方,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引起他们的怀疑。
为了“证据”的真实性,就连我也不知道基友B究竟将指向性的“证据”放在了哪里。
目前的我也只能和贝尔摩德以及琴酒一样漫无目的地搜寻着周围。
百无聊赖地扫了周围一眼,余光督见不远的草丛里,似乎有一个物品,在清冷的月色下,散发着隐隐的寒光。
“这是……”贝尔摩德同样也注意到了它,弯腰捡了起来。
是一条银制的项链。
贝尔摩德半眯着眸子,打量着手中的项链,冷声道:“是雪莉的。”
琴酒凝视着贝尔摩德手中的项链,几乎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有内鬼。”
而且内鬼就在你面前。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