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
正验证了“玲珑”口中额度信守承诺——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这话，就像是层层加上的筹码，引诱着他们继续往前走。沐千荨急在心里，却不能开口。因为很多原因，她不能开口。
若是自己开口阻拦，反而会变成反效果。
不如就看看，有多少人动摇了，而自己能不能将他们劝回来。
沐千荨看到果然有人动摇了，正踌躇着要不要向打开的牢门走去。
一步、两步，他们最终还是有一小部分的人动摇了。
有一部分像沐千荨这样的，忍不住着急地大喊：“难道你们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样的选择，确定以后你们自己不会后悔吗？”
沐千荨还是躲在一大部分身后。
未到最后，自己还是不要轻易现身了，不然之后可能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失落和落差之下，沐千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有这么少人想享福吗？那你们就得继续待在这里了，我可以放你们回去，可惜，你们回去的生活也跟现在生活在囚牢里差不多。”
这话是明晃晃的羞辱和嘲讽。
可即使沐千荨在，他们也不敢反抗这个人说的话，好像天生就已经为自己定下了框架。
沐千荨恨铁不成钢地攥紧拳头。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能沉得住气，当饭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不，自己都会站在那个人的身后，给他支持。
可是没有。
没有人认为“玲珑”说的不对。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本身就不是人，为何觉得自己能臆断别人？”
沐千荨走了出来。
众人都望着她。
她的出现没有让对方感到很意外，而是轻轻撩拨了一下头发。
“我没有说自己可以臆断他们，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让他们有机会跟着我走而已。让别人享福，原来也是一种错吗？”
沐千荨笑了。
“你口中的享福怕是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还想做什么有利于自己的孬事。”
对方的笑容假面像是长在脸上似的，被这样说表情也丝毫不见破裂。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还是改变不了这群人的意愿，只是我看，你自己也很想体会这样的生活吧？你还有孩子，难道你想自己的孩子未来以后也跟你一样颠沛流离么？”
她将手支在自己腮边上，装作无辜地问道。沐千荨对这种人一向都恶心得很，于是干脆骂道：“你少给我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我告诉你，我们其实并不是一直颠沛流离，而是正在过上好生活的路上。你生来就不知道父母和亲人是什么吧？”
这时，对方脸上的申请终于有了变化。
只不过，并不是恼怒，而是一种困惑。
“我为什么要有父母兄弟呢？难道我自己一个人不能过活吗？说实话，我很不能理解你们人类的，哪怕是过上好生活了，也要拖家带口，带上那么多累赘，自己一个人潇洒，岂不是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实在？难道，你们的甜蜜还能共享么？”
这个问题，属实是问到沐千荨心里了。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她心中只有不屑。
之前还有一点儿猜测，她是否为人，只是通过特殊的易容术，才让自己变成今天这样。而今，沐千荨确定了，她就不是人。
如果是人，起码都会或多或少感受到人类情感的浓烈，可她根本就不将此事放在眼里，可见其冷漠。
看清这一切之后，沐千荨忽然想到，她能迷惑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够了，你们想走的人可以跟着她一起走。我不拦着。”
大家窃窃私语，吵吵嚷嚷的声音停止了。
沐千荨忽然觉得自己很搞笑。别人的去留其实自己是没有必要说阻止的，甚至，自己还应该恭喜他们，即将过上好生活了。
可这句恭喜就是说不出来。
沐千荨别过头去。
像是通过了她的许可一样，大部分人走了之后，都会看她一眼，仿佛正在观察她的表情。
观察她的表情做什么？
沐千荨觉得很烦躁。
她没做什么反应之后，又有一部分人走了出去。
沐千荨知道那个女人还在看自己笑话，只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再说别的也是多说无益。
“你看，其实还有很多人都是清醒的，人有时候都有一个普遍的缺点——太顽固了。你看，你就很好体现了这个缺点。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认为自己不会过上好生活了。”
沐千荨眼神坚定。
她确定了自己跟那些人不是一路人，就会不再改变自己的想法。
固执？
确实是缺点，但也不全是缺点。
做墙头草比一块坚固的顽石更容易遭受到风雨的催打。
更何况，他们对这群人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好生活会不会应验。
“我就算有一天带着我的孩子们沦落街头了，我都不会像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低头，跟你说话的每一次，都像是脏了我的嘴，要不是你们如此，我都不会跟你们见面。”
沐千荨皱着眉头，这么说道。
“好吧，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转眼之间，女人就消失在她眼前，丢下来的话让大家都不寒而栗。
他们都知道，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沐千荨要是留下来的话，还不得吃苦受罪？虽然要抛弃前程的一切，但他们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愧疚的。
“你跟我们走吧，你看，看她面相也不像是坏人，要是坏人的话，应该一开始就会把我们杀了，哪里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沐千荨意味深长地看着说话的那人：“那是因为她还要骗你们啊。要是她一开始就吓唬你们，你们不就不上她的当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形了。”
他们听出沐千荨的言外之意，有人就憋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我们是傻瓜吗？我们怎么会被他们骗？我们只不过是选择另外一条更好走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