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湛房间里出来时,沈酌正倚在亭子旁把玩手中的羽扇。
在他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中,这最平平无奇的羽扇好似也精美了许多。
般姝眯着眼看他。
沈酌似有所感,抬眼见是般姝,缓缓笑了。
下一刻便走到般姝身前,状似委屈,“殿下近日都宿在侧君那里,莫非侧君学的什么手段把殿下伺候得如此爽快?”
般姝思索了会,江湛确是天赋异禀,且灵活多变,技巧十足。
“是。”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酌嗤笑一声,羽扇“啪”地合拢,他指尖轻点般姝的额头,“我也能,殿下要不要试试?”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
般姝顿了下,拒绝他,“不要,我很累了。”
“躺着就行。”沈酌轻轻咬她耳朵。
般姝妥协了。
直到躺在陌生的,充满冷香的床榻上,般姝想逃已经没办法。
男人手撑在她的耳边,垂头啃咬她的锁骨。
从心尖蔓延的痒意让般姝整个身子都软下去,她享受地眯起眼,神情慵懒魇足。
“姝姝……”
被男人带着攀往云层时,男人怜惜地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低头轻轻落下一吻,“我等了太久。”
般姝没听清他说什么。
迷蒙间想:
救命。
他真的很厉害。
温存后,般姝又沉沉睡了一觉。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争吵声。
再睁眼时江湛坐在床前眼一眨不眨地看她,见般姝醒了,少年唇角挤出了些笑意。
玉观音似的少年脸色苍白。
脸上颜色都薄淡了三两分,连带着眉心那点朱砂也失了几分颜色。
“你脸怎么了?”般姝伸手按了按他唇角的青紫,少年“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江湛委屈巴巴地握住少女雪白柔荑,“主君打的。”
“沈酌?”
“嗯。”江湛眨眨眼,“可能是子骞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主君教训子骞也是应该的。”
般姝佯怒,“那个沈酌也太过分了,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江湛脸色一僵。
般姝忍笑,拖着少年气势汹汹闯进沈酌房里。
却不想沈酌伤势更重。
沈酌鼻青脸肿地敷着冰块,一张俊俏的脸都看不出原先的样貌。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
沈酌脸上那是一个好地儿都没有。
“沈……沈酌。”般姝嗓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就卡壳了。
男人高贵冷艳地撩起眼皮,斜斜朝般姝看去,嗓音懒散“嗯”了声,“你要给那小贱蹄子撑腰?”
江湛挡在般姝面前,笑得趾高气昂,“不明显么?”
沈酌冷笑,“般姝,你看我伤得重还是他伤得重?”
自然是沈酌。
江湛气得脸红脖子粗,“你那伤不是我打的!你少血口喷人!”
“证据呢?”沈酌优雅高贵,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地说,“谁能证明不是你的?你脸上的伤,谁又能证明是我打的?”
江湛被沈酌这不要脸的诡辩噎住。
他一双无辜柔软的圆眼微微睁大,黑白分明的眼透着浓重的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样?”
沈酌唇角略弯,哂笑。
嫉妒心强得可怕的小贱蹄子。
他刚从房里出来就对上少年猩红的眼。
饶是沈酌,也被江湛那样疯狂偏执的眼神吓得一怔。
少年身上缭绕着湿漉漉的水汽。
如同一头绝望的困兽。
他朝沈酌挥拳而去,嘴里咒骂,“你他妈碰她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酌舔舔腥甜的唇角,不甘示弱与他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你算什么东西?”
江湛本就体弱多病,在寺中礼佛多年,暗地里耍点小手段还行,但要是和真刀真枪在生死场中厮杀出来的沈酌对上,还是有点不够看。
因此江湛受的伤要比沈酌更重。
但沈酌会装。
这不。
江湛死死咬着唇,眼泪盈眶,希冀地看向般姝,“殿下,不是我,他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
“你说不是你,拿出证据来。”沈酌哼笑,“难不成殿下还会冤枉你不成?”
般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好了,别吵了。”
江湛噤声,只是圆滚滚的豆大泪珠欲掉不掉地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浸湿绯红眼眶。
般姝垂眼,佯装看不见。
“殿下,齐公子身子又不大好了,天竺来请殿下去看看呢。”蓝玉撩开帘子恭敬对江湛和沈酌行礼,“正君,侧君。”
般姝蹙眉,抬脚正要离开,江湛却拉住她的袖子,“殿下……”
“听话。”般姝摸了摸少年的头发。
红山别院说远不远,只是一来一回也要耗些工夫。
忽然一道破空而来的凌厉箭矢直直穿过轿子钉在般姝身旁的轿身上,轻轻摇晃的箭尾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般姝气定神闲,唇角勾着玩味的笑。
蓝玉与随在马车后的护卫尽数倒地昏迷不醒。
很快,般姝清明的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
等再醒来时,般姝便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寺庙中。
寺庙年久失修,褪色斑驳的瓦墙摇摇欲坠,独独那慈悲佛像周身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双手合十,面容慈悲,耳垂宽厚丰腴。
身体里升腾起似火烧般的灼热。
心火难耐。
般姝死死咬着唇,下唇隐隐渗出些血迹。
忽然手边碰触到一片冰凉。
她舒爽地慰叹出声。
她努力睁开眼,依稀辨认出眼前男人熟悉的轮廓,“……齐,齐愈?”
“殿下……”齐愈身子蜷缩,脸色潮红,那双清冷的眼似乎氤氲着薄薄雾气,“好热,好热,殿下……救我……”
两个身中春药的人似濒临失水的鱼,脖颈交缠,抵死缠绵。
齐愈滚烫的唇颤抖地落在般姝身上。
低声细密地喘息。
般姝难耐地仰起纤细白皙的脖颈,淡淡青筋浮现。
脆弱,易折。
齐愈眼眸渐深。
寺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般姝仰着头,失神地望着眼前俊美绝伦的男人,呢喃,“慢,慢一点。”
齐愈指尖顿了下。
一场小雨渐停,这场荒唐情事逐渐也到了末尾。
齐愈死死扣着般姝的手,面色潮红,好舒服,这种事好舒服。
清冷如玉的君子失控沉沦。
再不复高高在上的霁月光风。
般姝沉沉缩在齐愈怀中睡去,齐愈眼中此刻哪还有丝毫的迷茫?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般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