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曜闭了闭眼。
那些惨烈的,悲痛的,不愿回想的过去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血色蔓延的浴缸。
以及……她憎恶的眼神。
触及少女掠过害怕的杏眸,他沉默了会,说,“我让你难过了么?”
“……没有。”
“你在骗我。”
送她回去的路上,闻曜忽然俯身抱住她,深深埋在她的锁骨窝里,声音沉闷,“对不起……但我看到你和他……我真的克制不住,原谅我好不好?”
少女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亲近。
她怔愣了会,小手缓缓搭在他的背脊上,回抱住他。
“我没有怪你。闻曜。”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好敏感。”
有些像抱怨的,孩子气的话语。
闻曜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却不肯松开手。
昏暗的天色下,少女精致的面容隐约又褪去了些青涩,闻曜垂下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他忽然问,“这里,他碰过么?”
他苍白冰凉的指尖点了点般姝柔软温热的唇瓣。
少女的耳尖一下子变得通红。
“没有。”
闻曜阴郁的眸里慢慢划过一丝凉意。
他连是谁都没说。
所以……她是对商亭有好感的是么?
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指腹揉搓少女柔软馨香的唇瓣,力道渐重。
少女眼里浮现了泪意,她睁着湿漉漉的杏眸,“闻……闻曜,好疼……”
闻曜忙回过神,低头,少女艳红滴血的唇微肿,他颤抖着手盖住她含着水光的眸,“对不起……对不起……”
下一秒。
耳边的风声骤停。
他轻轻含住她滚烫的唇瓣,大手极具掌控欲地握在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
“别拒绝我……姝姝……别拒绝我……”
他喃喃低语。
继而吻得更凶。
似乎要把她嘴唇里的呼吸全部摄走。
“闻……闻曜……”
柔弱美丽的少女无力地攀附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肩膀,隐约瞧见他眼角的泪痕,她微微一愣。
他吻得极深,极重。
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般姝迷离着眸,眼里划过一抹探究之色。
在闻曜睁开眸子前,她又一副沉沦情欲深海无措又青涩的模样。
闻曜单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脸颊,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缠绕。
他微微喘息,“抱歉。”
他今天说过许多次对不起。
般姝眼里迅速地聚拢起滚热的泪意,啪嗒啪嗒地一颗颗似断了线的珠子,不间断地往下砸落。
闻曜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温柔地在般姝的眉心烙下一吻,“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别爱上其他人。只爱他,好么。
眼前青涩而懵懂的少女,逐渐与记忆中那张冰冷漠然,没有一丝温度的美艳脸庞逐渐重合在一起。
闻曜喉结上下翻滚。
“这样就好。”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逃避也罢。
闻曜所有的奢求,便是维持现状。
她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还没有恨他。
少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搞不懂他和她现在到底算什么,她苦恼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
闻曜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明天给你带奶黄包。”
少女还是不肯松口。
“两个。”闻曜默默补充。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
少女极大度地挥了挥手。
她重新露出明媚可人的笑意,“你回去吧,我到啦。”
闻曜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犹豫地问,“你想要读书么?”
般姝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他,“没有呀。我不喜欢看书,乱七八糟的,我都看不懂呢。”
说完,她便迈上楼梯,到了二楼,她对着闻曜说拜拜。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去。
如同压抑、令人窒息的浓黑苦涩的墨汁。
男人渐渐凉淡了几分。
所以。
明明不喜欢看书,但为了商亭,还要强迫自己么。
只是为了和商亭多待一会么。
闻曜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商亭就是横亘在他心尖软肉上一根拔不掉的尖刺。
每当他以为这根刺不见了的时候。
却又能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痛到浑身痉挛。
他病了。
病得不清。
难怪她骂他神经病。
是该骂的。
闻曜苦恼地皱眉。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伪装情绪了。
果然还是不行么?
看到少女房间的灯光亮起,闻曜隐在黑暗中,似窥伺天光的卑劣者。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稀薄的水液砸落在他身上。
他才惊觉,哦,原来是下雨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基地里尝试种下的粮食有了生长的可能性。
他动了动指尖,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
般姝如愿吃到了闻曜给她赔罪的两只香香甜甜的奶黄包。
奶黄包。
如此伟大的食物。
般姝舔了舔嘴唇。
那股甜丝丝的味道还在。
比接吻有趣多了。
“姝姝,怎么样怎么样?商教授人怎么样?”方含端着餐盘用胳膊肘抵了抵般姝,好奇地眨眼,“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让你被别人抢走……”
但比起闻曜,她还是觉得商亭更靠谱一点。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商教授人好吗?”
其实方含想问的是“对你好吗”。
但她到底怕吓到姝姝,还是收敛了。
般姝慢吞吞“哦”了声,“他人很好,他有很多书。”
“就没啦?”
“嗯……”
般姝又想了想,身后突兀响起一道清润的含笑声音,“我觉得我人还不错。”
“姝姝你觉得呢?”
商亭穿着白大褂,冷白的面容愈发清隽温雅,只那张艳丽勾人的皮囊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正经。
方含看看商亭,又看看般姝。
她笑道,“姝姝很喜欢商教授呢,是吧,姝姝?”
“嗯。”
“你们在聊什么?”闻曜漫不经心地凉凉瞥了方含一眼。
方含心里一咯噔。
擦,闻曜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多少?
商亭笑得招摇,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丝毫不知收敛,“我太高兴了,姝姝说喜欢我呢。”
闻曜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是么?”他淡淡瞥了眼商亭,“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姝姝一向礼貌,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这句话同样送给闻先生。”
商亭淡淡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