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姝兴致缺缺地摩梭了下他腰间软玉,“忘了。”
她此刻的语气太过冰凉。
反倒叫帝释君觉察出几分异样。
直觉告诉他,小姑娘有些厌烦。
他眸光轻闪。
是真的忘记了么。
般姝将小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每每触及这道疤痕,我总觉伤心欲绝,所以……哥哥不要问了,好不好?”
帝释君哪有不应的道理。
心里却更沉了几分。
翌日。
经过昨日一事,两人的关系微妙又暧昧。
帝释君远比墨澹好攻略得多。
大约过了半个月,攻略值便已达到70。
般姝整日倒也无所事事,装模作样地翻一翻诗书,佯装求知若渴。
帝释君一离开,般姝便又懒洋洋地倚在桃花树下,一边逗弄着小白,一边昏昏欲睡。
四月份的桃花开得正盛。
些许零碎花瓣簌簌飘落。
似下了一场盛大的桃花雨。
“般小娘子……”
听到有人唤她,般姝缓缓睁开毫无睡意的眸,慵懒又娇媚地抬眸望向来人,姿态闲散,看上去着实不算得体。
少年脸红了红。
他生得白净俊秀,合该称得上一句“如玉郎君”。
青衣,玉冠,书生打扮。
般姝隐约记得,他是旁边书塾新来的教书先生。
听说前些日子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正逢老先生病重,他便代替老先生做起了教书先生。
由于备受宠爱的小公主青睐于他,便是朝堂上,也不敢催他早日回京任职。
少年是高官权臣之相。
身上甚至有一缕薄淡的龙息缠绕。
般姝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没想到这具身体沦为凡人之后,竟通了些能看透旁人命格的本事。
若是哪天她真流落街头,倒也饿不死。
念及此,般姝轻轻弯唇。
心情无端好了几分。
“何事?”她态度有些冷淡。
少年郎君失落地垂了垂眸子,再抬眼时,他有些紧张的睫毛微微颤抖,“这……这是城东的糖炒栗子,城西的冰糖葫芦……城北的桂花糕,城南的豌豆黄……”
“嗯?”
般姝顿了几秒,方才想起这是今早为了打发帝释君,随口说的。
他面色有些尴尬,“我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般姝只觉他挺可爱的。
不过这如玉少年郎不是她的攻略目标,长相虽俊秀绝伦,但在看惯了墨澹,扶策和帝释君这样的绝世美男之后,眼前这小少年便稍显逊色了。
般姝馋豌豆黄很久了。
正要接过。
“姝姝。”
一道温和却难掩冰凉的好听男声响起。
下一瞬,俊美高大的白衣男子便微微侧身挡在般姝身前。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少年,“烦请蔺状元早日回京才是,宫中的小公主可是等得望穿秋水呢。”
“我……”少年微弱地慢吞吞小声辩解,“我不喜欢她……”
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般姝。
少年思春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蔺?
这小少年不会是蔺辜年的祖宗吧???
不会这么巧吧??!
般姝心情有些复杂。
少年郎君不情不愿地提着东西垂头丧气地离开,看那背影,说不清的失意。
般姝正在想事情。
因为并未注意到帝释君愈发凉淡的黑眸。
他对她的占有欲愈发渐强。
这不是一件好事。
帝释君克制地阖了阖眸。
心中暗自嗤笑,他怎的如此自私,分明知晓自己与她并无结果,却要斩断她这些优质桃花……
虽说那位少年郎并无修仙资质,未来却是达官显贵,显耀门楣。
于般姝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归宿呢?
可一旦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温顺地靠在其他男人的怀中,对其他男人做那些对他做过的事情,他便满心烦躁。
道心不稳。
喉咙间血气上涌。
他压下嘴里的血腥,温笑着把手里包裹得精致的糕点递给她,“糖炒栗子,冰糖葫芦,桂花糕,豌豆黄……”
“那是什么。”
“……烧鸡。”
“哦。”
“不是你想吃的么。”
“对呀。”
被墨澹一剑穿心后,她到底成了个需要果腹的凡人。
不再是那个只喝露水就能饱的小仙女了。
嘤,伤心。
般姝面无表情地做个嘤嘤怪。
帝释君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表情变换不停,唯独拆开包装纸的手一刻也不停。
就很有趣。
他无奈弯了弯唇。
细长大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半杯茶水,放在她手边。
“慢点吃,别噎着。”
“哦。”
般姝吃相很斯文,大抵漂亮的人吃东西都是漂亮的。
“哥哥,你是京城人么。”
这是她第一次问及他的过去。
帝释君如实轻轻颔首,“嗯,不过现在不是了。”
小姑娘歪了歪头,似是不解,“为何?哥哥会有爹娘么,会有兄弟姐妹么?还是像我这样没人要,孤单的一个人?”
帝释君心脏酸涩,夹杂着尖锐的刺痛。
“姝姝才不是没人要。”他慰叹,“哥哥要。”
般姝:“那哥哥呢?”
帝释君顿了顿,眼前似有血色暗涌,那些冷眼嘲讽,任人践踏的屈辱仍在眼前历历在目,他所谓的父母族人,也是那把刺入他心脏的刀。
他沉静片刻,轻轻说道,“哥哥没人要。”
“那我就捡走啦。”般姝微微勾唇,“不管谁来要,都不还的那种。”
“好。”
帝释君眸子暖了几分。
他这一生唯一快乐温暖的时光,便是这间小木屋,便是眼前的小姑娘。
可他已经走上修仙这条荆棘丛生的血路。
般姝又该如何?
凡人寿命只有短短百年……在修仙者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中,或许只是闭个关的时间,只是弹指一挥间……
他想了许多。
直到嘴里渗出甜意。
他睁开眸,少女笑意吟吟地把裹满糖浆的糖葫芦山楂丸子朝他嘴里抵了抵。
帝释君乖乖启唇吃下。
“甜么,哥哥?”
“很甜。”
帝释君抚了抚她柔软的发。
他几乎毫不怀疑,倘若她此刻喂给他的是穿肠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吞吃入腹。
只要她开心。
忽地,帝释君眉眼微冷,冰冷的眸光淡淡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