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按量包好的药,阎朝朝浅笑着看向他们。
“你们起来吧,我尽力,只要你们愿意相信。”
若他们不信。
不放毒血不吃药,或只吃药不敢放血,身体即使不会再异变。
但也很快会被毒素拖垮。
“信!九公主,我们相信您!”一位面色沧桑的青年从人群中抬起头。
在他脖颈右侧,可以看到一块明显的牙印咬痕。
已经留疤根深蒂固了。
他正是当年被招进京的年轻人之一,脖子上的伤,就是六年前留下的。
“六年前,便是九公主救了我们的命,我们这辈子都记得九公主的模样!”
又有几位青年陆续站出,敬仰着面前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少女。
与他们记忆中那抹娇小可爱的身影渐渐重合。
而在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因着某些毒素的缘故,成了一生都不可磨灭的印记。
瞥见小姑娘在观察他们身上的上,几位青年都不由伸手遮了起来。
淡然地笑着,“这些伤虽然只能这样了,但还好九公主您们给喝的汤药效果好,我们身体之后都没出现什么后遗症。”
当时他们清醒过来,不再异变失去神志,最怕的就是身体会因此留下什么毛病。
他们都是家中壮丁,上有老下有下。
当时招兵进京,为的不就是能吃上官粮,赚点俸禄,养家糊口吗?
像他们这种边境城镇,虽临着沧澜国,但边境始终是边境。
跟中部城镇发展依旧无法比拟,百姓生活还算安宁,平平淡淡没什么大富大贵。
可经过这一遭,他们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
几辈子人都这样过来了。
“无碍便好。”说明当时她制出的药是对症的。
阎朝朝心中松快。
救人比杀人,让她觉得好太多了。
可有些作恶多端不知悔改,害人无数的坏蛋,还是让他们归西比较痛快!
留在世间,也是祸害。
“九公主。”影九突然在屋中出现。
吓倒了一片百姓跌坐在地。
影九:......
他不是故意的,但门口围着全是人,他根本进不来。
只能从旁边翻窗进来了。
瞧了一眼有些疲惫的影九,阎朝朝回到桌案前,提笔在纸上快速书写着什么。
片刻,便停了笔。
她将两张方子都拿了过来,递给医师大伯。
分别给他讲解。
“大伯,这两张是能帮你们祛除体内余毒的药方。”
“这份清除毒素的汤药,上面写了详细配方和分量,以及服用之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像是腹泻、呕吐、吐血之类的,都是正常排毒现象,不必惊慌。”
“这份便是修复性汤药,在出现排毒反应后,便可服用。”
“大概喝一贴三次便有效。”
中年医师感激涕零,颤抖着手接过,“谢谢、谢谢九公主!”
要不是怕自己老泪纵横把药方弄坏了,医师大伯觉得自己能感动得嗷嗷大哭!
他们有种被面前看似娇小柔弱的小姑娘,亲手从鬼门关捞回来的感觉!
“不用谢,因为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阎朝朝摇摇头,极为擅长打直球。
“在你们附近的村落也被侵略了,但他们药物资源肯定不够,所以需要你们援助。”
“另,我还有其他事要赶往南楚京城,所以药方如何服用,得麻烦你们传下去。”
她不敢耽误太多时间,玄哥哥现在下落不明,她要尽快前往京城。
寻找玄哥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阎朝朝抿唇又道:“我们会负责先把他们救醒,若你们害怕,也可不答应,不必勉强。”
勉强人做事并不好,她明白。
生死存亡关头,作为普通人,且还是刚从生死关头逃回来的人,会害怕很正常。
她也害怕,也怕疼。
但现在为了玄哥哥,为了救下更多人,她能克制这份恐惧。
这么多年过去。
在当时直接跳入走尸堆中时,她还是会想起那时候被撕咬的痛苦,而全身发寒。
“不,我们不害怕。”之前说话的那几个青年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就让我们负责去支援周围村落吧!”
其中一位青年表情犹豫,支支吾吾道:“只是......我们担心他们不信我们的药。”
“是啊,这种关头,要不是我们看见九公主您亲手交给王医师的药方,
我们也不敢随意吃药的。”
“是真的会害怕。”
周围百姓点头认可。
“无妨,他们愿信便信,身体是他们自己的,我不负责。”
顿了顿,阎朝朝淡笑安然的补充道:
“你们也一样。”
“还是那句话,不勉强,爱信不信。”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
传闻中的沧澜大暴君掌中娇宠的九公主,原来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般不好相与。
相反的,倒是个爽朗直快的性子。
“我们肯定是信的,至于他们便如九公主所说,爱信不信吧!”
几位青年笑得憨实。
现在气氛莫名被活跃起来,他们也心直口快了起来。
“不信咱们还能省些药材呢!总有人相信需要用吧?”
这里的事算告一段落。
天色渐暗,一天也快结束了。
应城镇百姓相邀,阎朝朝和影九在此停留修整。
不过能吃的东西并不多,百姓们有些后悔留下人家了。
可天色晚了,他们也不放心九公主他们留宿野外,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该咋办呀?
他们是打心底的敬仰这小姑娘,同时也心疼。
虽说能者凡事居多,九公主也的确有本事,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让他们敬佩又心疼。
......
南楚京城,水牢。
皮肤病态般惨白的少年,被铁链绑住手脚,半身浸泡在深黑不见底、浑浊的水中。
自水里,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水面冒着森森寒气,可水中却鼓着一个个水泡。
冒出,又炸开消失。
“哟,这都半个多月了,还没烂呢?”
阴恻恻的声音自黑暗的囚笼外传来。
哐当一声,牢门的铁链被打开。
身着薄衫薄裤的短发中年男人负手走了进来。
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水中少年,“除了那丫头,你还是我试验过第二个肉身不腐的人。”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