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屋里。
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后,是她能看见的唯一光亮。
少女浑身刀伤,面色惨白,虚弱地张了张嘴,一点声音没发出。
若是有光,便能从她微张的嘴缝看到,里面空荡荡。
她被人拔去了舌头!
这是面前那个自称她父亲的人,给她任务失败的惩罚。每进一次这屋子,她身上便会少一样东西,或是多一道伤。
今天她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吱吱——”
黑暗里,细微的声音对她来说,却格外敏感!
又是老鼠!还好……
“小九,这次你误了父亲大事,就罚你和这些饿鼠待个十天吧。”男人嗓音沉闷,带着怜惜。
“不要怪父亲,只怪你没生个好人家,做我的女儿想要好好活着,只能如此。”
“至少父亲把你当女儿,若你嫁去其他世家,活的或许连狗都不如!”
少女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何意。
从出生起她便在黑暗与血腥中长大,见过的除了这位父亲,便只有刀枪与剑,以及让她去杀的人。
她见过唯一的光,是黑夜里微弱的星光月影。
男人弯腰在地上放了个铁盆,不过一会儿就被饿鼠围攻,食尽了里面白粥。
他惋惜地摇头叹了口气,“真是些畜牲,这可是小九这十天的食物呢。”
言罢,男人无情地关门落了锁,幽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知道该怎么活着。”
她当然知道,除非致命的伤和毒,她根本不会死。只会在无尽的痛苦之后慢慢痊愈,甚至不需任何治疗。
这也是男人为何没将她嫁出去的原因,比起嫁人,她显然有更大的作用。
黑暗里,饿鼠肆意地啃食着她的血与肉,而她受了重伤,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可却不能任由它们啃食,否则十天后她可能连骨头都没有了!
休息了好久,少女才有力气起身,空手的她只能将身上一只只饿鼠抓下,捏死。
而饿鼠咬的死紧,被抓下时有的嘴里还挂着少女身上无完肤的肉!是被生生扯下、咬下的!
可少女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甚至还张嘴咬向抓在手里的饿鼠!换来的却是更多饿鼠的围攻!
......
床幔下,小丫头唔声叫着猛地惊醒。
满头大汗,小脸异样的红,脑袋也晕乎乎的,还直犯恶心。
“九公主,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阎朝朝眼前模糊地看向声音来源,“云、云春姐姐?”
“是我,是奴婢!九公主您还好吗?”青衣宫女忙握住她的手点头,垂泪欲滴。
要不是那会儿白虎突然吼叫惊到了她们,她们可能就转身去小厨房给九公主做午膳了!九公主病得突然,又发了高热,若是晚一会儿发现,后果都不堪设想!
“吼~”[小主人你没事吧?]
一直守在外面的白虎听到声音,才踏步走了进来。
即使相处了好几日,云春云夏还是会对这庞大的猛兽位置恐惧。
所以为了不打扰她们照顾小主人,白虎便去了天寒地冻的院子里守着。
感受到屋中光线和温度,朝朝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爹爹呢?云春姐姐,爹爹他们走了吗。”
肯定走了,她知道的,天都黑了。
小丫头垂着头神情沮丧。
云春咬唇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回九公主,陛下他们已经走了,算着时间应该已经到万兽山了。不过九公主不用担心,三日后陛下他们就回来啦,很快的!”
她这样说,便是想劝九公主放弃再去找陛下的念头。
可不曾想,阎朝朝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
即使现在生病了亦如此。
因为她已经预知到了,爹爹此行必有凶险!
但表面上,小丫头还是乖巧的说道:“我知道啦云春姐姐,有吃的嘛?朝朝好饿呀。”
她要吃饱恢复力气,才能去找爹爹!
总有坏蛋想害爹爹!她不允许!
爹爹的身体现在可是朝朝罩着哒!朝朝都舍不得让爹爹劳累伤害自己身体,别人更不能啦!
“有的!不过九公主生病了,只能吃一些清粥哦!”云春点头。
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像是姐姐照顾妹妹,亦如现在。
小丫头也乖巧地点点头,“嗯嗯,朝朝知道哒,朝朝不挑食~”
“好,我们九公主最乖啦,那九公主稍等,奴婢这便去唤云夏传来!”若非还是于礼不合,云春甚至想捏捏她可爱的红脸蛋儿。
起身后,云春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正巧与要掀被子起身的小丫头撞了个正着。
“九公主要拿什么吗?奴婢帮您就好!”
但心里,云春已经做好了准备,防止小丫头跑出去的准备。
毕竟九公主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偷离宫了。
阎朝朝不老实的小手又在被子上放平,嗓子有些哑,“朝朝想喝水,辛苦云春姐姐啦~”
她其实就真的想下床倒水喝而已,嗓子不仅干干的,还很苦。
然后顺便,把桌上放着的点心都打包装起来,路上吃而已!
她要去找爹爹!
“九公主言重啦!”云春笑了笑,给小丫头倒了杯温水后才转身离开,并关好门锁上。
九公主要是偷跑出去,她们担待不起的!现在也担心不已。
听着云春姐姐的脚步走远,朝朝才身手迅速地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拿了放在箱子里的锦布便把桌上点心盘的点心,一样拿了两块打包装好,又塞回床上被子里藏好。
又坐到椅凳上,就着水小口吃了几块。
干巴巴的,即使喝了水也还是刺啦得她嗓子疼,可小丫头已经没想那么多了,只想快点恢复力气!
屋顶影九默默看着,一声不吭。
主子们要做什么他们当下属的管不了,只能传递消息。
黑影从屋顶离开。
......
是夜。
已经在万兽山别宫寝殿休息下的大暴君睡得并不安稳,额上冒着冷汗,面色眉头紧皱着,面色十分难看。
突然,他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眸中是未退下的惊惧与恶心。
视线环顾四周,虽黑暗,但尚有昏黄的灯火光亮。
不是在梦中看到那般。
“陛下?可是睡不踏实?需要老奴点安神香吗?”就守在外殿的老太监听到动静,敲了敲门低声问道。
“无事,你退下吧。”
“是。”
阎沧澜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刚刚在梦里,那与小丫头与他有着极其相似面貌的少女,是谁?
且那,到底是梦还是什么,他也有些分不清。
刚才,他仿佛与那少女是同一人,清楚的承受着被那些饿鼠撕咬的恶心和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