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然想到曾经瑶念在自己耳边念叨过,若是乱世平息,她想找个不嫌弃她的平凡民夫,相敬如宾度日。
她说自己没什么大出息,一开始的愿望就是尽快摆脱贱籍,现在温暮暮来了,替她脱了贱籍。她就想从良。
瑶念的性情最为单纯美好,这可惜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一生的命运却最为坎坷。
温暮暮翻了个身,缩在沈朝的怀中,“可惜瑶念见不到那一幕了。”
沈朝却十分笃定的说:“会见到的,九泉之下,她会见到的。”
一向最为淡漠不信这些妖魔鬼神的君侯,这一刻却出奇的信任九泉之下的传说。
他心中也是有牵挂的,他似乎是在信仰着什么。
这数日以来,温暮暮第一次主动环抱住他的腰肢,“会看到的,会的。”
......
温暮暮的情绪虽然有了些许丝丝好转,但还是有些浑浑噩噩。她的眼神空洞无物,还总是漫无目的地盯着远处看。
直到有一日,温暮暮身边的小侍女从外面匆匆赶过来。
“暮娘子,您快去外面看看吧!”
此刻温暮暮正在刺绣花,近日她心境压抑沉稳,倒是爱上了这一门手艺活。
她听闻侍女急促的声音,也只是轻轻抬了一眼脑袋。以为是外面有什么新奇的热闹。
她摆手道:“不去。”
侍女道:“外面都是寻找暮娘子您的,您当真不去?”
温暮暮手中捻起的针线一顿,眸光微微流转:“找我的?”
“嗯嗯,说是您以前莺花苑内的娘子。”
听到莺花苑三个字,温暮暮才有所动容。那日她归来,给了莺花苑内的女娘不少钱财,在此遣散了她们。
为何今日还是会找到自己?
她收起手中的针线,淡道:“随我前去。”
来到侯府门前,就见到乌泱泱的一群人,温暮暮愣怔在原地。
众人见暮娘子出来,连忙跪地感谢:“前些日子多谢暮娘子大恩大德,保我们留一条活路!”
“上日若不是暮娘子菩萨心肠,救助我们进莺花苑内,恐怕我们一家老小早就葬身在这乱世之中!”
“谢暮娘子大恩大德!”
群众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谢温暮暮上日的相助,让温暮暮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温暮暮微微抿唇:“那日与我一块相救于你们的还有一人。”
“正是正是,我们也听闻了瑶念姑娘的悲事......实在是替这位女中豪杰赶到惋惜。”
想到瑶念的惨死,众人又有些黯然伤神起来,眼泪又啪嗒啪嗒掉落。
那日,若不是有温暮暮和瑶念的相助,以及瑶念姑娘的牺牲,她们现在又怎么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一个小女娃走到温暮暮的面前,伸手要递给温暮暮一样东西。
“暮娘子......这是我在莺花苑楼前捡到的一个簪子。”
温暮暮接过女娃娃手中的翠玉步摇簪子,心尖微微一颤。
这个簪子正是瑶念常戴的那只。
温暮暮心尖猛然一颤。
莺花苑被一场大火烧灭,瑶念的一件物件儿都没给她留下。
如今她常戴在发髻上的簪子赫然出现,温暮暮心中又喜又悲。
她紧攥住瑶念的那只发簪,眼泪汹涌夺眶而出。她的泪就能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想关都关不住。
......
目送完前来感谢自己的这些人,温暮暮又遣开在自己院内所有人,自己跑到寝室内酣畅淋漓的大哭了一场。
她深陷悲伤难以自拔,哀嚎声甚至都透过了墙院内。
沈朝抵靠在门外,听着温暮暮的啜泣声,也不自觉地深沉闭上眼眸。
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悲伤憋在心里,迟早会被憋傻的。
温暮暮哭完一场,就趴在桌子上深深睡了过去。就连门被人推开都一无所知。
沈朝走进桌前,看到睡梦中还在啜泣的温暮暮长舒出一口气,随后把她打横抱起到床榻上入睡。
......
温暮暮缓和好脾气,终于不在整日消沉,目光空洞的,独自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冥思。
沈朝趁着还未出征前,带温暮暮骑马驰骋草地之上。
当丝丝凉风吹拂在温暮暮的额头上,温暮暮看着那缓缓落下的斜阳才觉得自己又真正的活了过来。
二人骑马骑累了,就靠在大槐树下休息。
此刻槐花正是开的最旺的时候,满周飘香的槐花香味肆意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温暮暮抵靠在沈朝的肩头,抬头又发现月亮不知是什么时候攀上去的。和沈朝相处的时光总是溜的特别快。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安静地沉浸在这静谧柔和的氛围内。
过了许久,沈朝率先开口:“后日,我就要出征去远塞。”
温暮暮微顿,她微微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块,视线不愿落在身侧的沈朝身上。
“哦......”她小声嗫嚅着。
沈朝将大掌落在温暮暮的脑袋上:“暮儿,再给我三年时间,我还大巍一个安稳江山,到时候我们就成亲可好?”
温暮暮撇嘴:“我不愿意。”
见温暮暮表现如此不满,沈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整个人瞬间慌乱起来:“抱歉,是,是我自作主张了。还是说,三年光阴太过漫长?我尽量提快日程可好?两年半?不,两年!”
温暮暮又哼哧一声把小脑袋给转了过去。
看到温暮暮脸上挂着愠怒,沈朝不由得紧张攥紧拳头:“暮儿,抱歉,我不知是哪儿说错了......”
见沈朝一副失落委屈的样子,温暮暮傲娇道:“凭什么你说成亲就成亲?你想成亲,你想娶我,我还不愿意嫁给你呢!”
温暮暮振振有词的说完后,又扭头不愿意过去理他。
沈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愚蠢。
男婚女嫁,应该是你情我愿之事。
而不是应该因为他的某种心悦情动,就不问及温暮暮的意愿擅自自作主张。
与她成亲从来不是一件小事,更不应该放在自己完成大业之后。这样反而像是把她当做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沈朝觉得自己此举甚蠢。
他又羞又恼怒自己的笨拙,慌乱的朝温暮暮解释着。
“暮儿,是我的过错,是我擅作主张说出自己的思想。只要暮儿是你想做的,什么都行。成不成亲的,嫁娶不嫁娶的,我全听你一人的意见。”
沈朝的眼眸中流露出慌乱的神色,眼神缥缈不敢正面直视温暮暮。生怕她又生自己的气来。
温暮暮见他为了自己如此慌乱,眉眼忍不住轻弯,语气也柔和了些许:“我知你心意,也知你尊重我。”
见温暮暮这般说,他这才长呼出一口气来。
“但是!”温暮暮又严肃道。
沈朝瞬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温暮暮,不敢眨巴一下。
温暮暮道:“你现在大业未成,我自然是不会用一纸婚约束缚你。男儿志在走四方,你身为君侯心系江山大业并未是错。我也还年轻,有自己的作为没有完成。你我现在两情相悦是好事,但未必一定要成亲才能算礼成。”
沈朝的眸光宛若倒映出星光般,听到温暮暮如此教诲自己,俊朗的面容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露出浅笑。
暮儿识大体,处处为自己为谋后路着想。还是该失落,温暮暮不愿与自己成亲这件事。
沈朝微微抿唇,把手掌放在温暮暮的小手上。他常年握剑,手上早覆盖上一层厚厚的茧来,磨得温暮暮的葱白小手微微发痒。
他却紧握不肯松开,“暮儿不愿与我成亲......我心中自会是失落。但我更愿看到暮娘子重新站在鼎点的那日。”
温暮暮笑出声音来:“不恼你求婚失败,反倒调侃起我的宏伟志向来?”
沈朝勾唇,伸出手来把她重新搂抱在自己怀中:“若是能平安收战归来,我自是想让温老板莫要嫌弃我,大手一挥把我收入寝内。”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小白脸用词,逗得温暮暮笑得一颤一颤的。
见温暮暮终于又对他露出灿烂开朗的笑容,沈朝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下。
【男主好感度上升五点,现有男主好感度九十五点。】
夏去秋来,沈朝终于再次踏上了出征的归途。
温暮暮还是和上次一样,站在城门那块目送他的离去。
沈朝刚让温暮暮回去,莫要在夜色中多有逗留。
温暮暮牵扯住沈朝的手臂:“先别走。”
沈朝微顿挑眉:“嗯?”
温暮暮低头,将新得到的香囊别在了沈朝的腰上。
沈朝拿起腰上的小玩意儿掂量着:“这是何物?”
“香囊,我昨日特地去寺庙给你祈福得来的!”温暮暮说着脸上还带了些小得意。
听闻这个香囊是温暮暮特地去寺庙给自己祈福得来的,沈朝的面颊上瞬间露出不值钱的笑容。
“暮儿有心了。”他奖励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语调难藏欢喜。
温暮暮的脑袋都被他揉乱成一团鸡窝了,老夫老妻似的拍打下他的手,“哎呀,你快点上马出城吧,别再误了好时辰。”
一旁的陆景和悠哉悠哉的骑马路过这对两人面前,重重的咳嗽一声:“咳咳咳,可以了哈。几个月后回来你们有的是时间腻歪。”
沈朝的面色瞬间冷峻起来,一点好脸色都不给陆景和,直接上马。
陆景和看沈朝变脸的速度贼快,话痨就再次上线:“嘿!我嘞个暴脾气!当初若不是我从中有意撮合你与暮娘子,你们俩今天能成这般甜蜜吗?”
温暮暮掩住笑意,朝沈朝挥了挥手离开城门到城楼之上目送他们离开。
沈朝见温暮暮离开,半分好脸色都不带有的。
冷冷地睨了一眼陆景和:“出城。”
陆景和不依不饶:“啧啧啧,干嘛这么冷淡啊主公大人~~当初我想出那个擒虎归山计,是不是十分妙哉?!你还欠我一顿好酒呢!”
“诶君侯,你莫走这么快啊!”
陆景和话还没说完,就来人开城喊道:“君侯出城!”
“将士们出城!”
温暮暮又见着大批人马奔驰出城,远战沙场。
她又默默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香囊,和沈朝的是一对儿。
沈朝替皇帝打天下,越是往后走,这路就越是坎坷,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地中爬也爬不起来。
起初温暮暮也不知有祈福这件事,还是那日她和沈朝一块在集市上闲逛。看着不少妇孺组团前去远处的灵隐寺内。
温暮暮一时兴起,就好奇问了一嘴,“最近是有何节日?为何妇孺们又相聚一齐前往寺庙?”
她只知这边会在一些团圆节日,妇孺会带着孩童家眷一块上寺庙中祈福,愿往后的日子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但今日就只是个寻常不能再寻常的日子,就多问了他一句。
沈朝很平淡的回答道:“还有几日将士们出城,他们的家眷就会上山寺庙去虔诚祈福一番,向寺庙讨个平安符。”
温暮暮又睨了一眼他的身上,又想到了好似沈朝身上几乎是没有出现过平安符这类东西。
她又想到,家族十三岁被灭,父兄母亲惨死于叛军刀下,唯一的阿姊也被困深宫消香玉陨。自然是没有人替他挂念着这些。
表面上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实际上连一个平安符都无人替他求得。温暮暮略感一阵心酸。
沈朝十五岁就领军出征苦战,如今已经二十有三。八年光阴无人庇佑,只留他一人苦苦耗战。
谁知道当初的受了重伤快要死了的屁娃娃,是怎么咬牙支撑到现在,成为人见人怕的不败神话?
欢爱的时候,纵使没有烛光供她窥看,但是她光凭双手摩挲,就可以察觉到他身上必定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
见沈朝说完之后,又带着自己去别处逛了,温暮暮没有继续说话,生怕她一不留意就容易戳到他的伤疤来。
只是她暗暗记了下来。
在沈朝出征的前一日,她就上山,去了灵隐寺庙替沈朝求得平安香囊。
此香囊乃是一对儿,只供两情相悦之人所拥有。
温暮暮一眼就相中了那对香囊,在沈朝出征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给了他。
愿此香囊护他平安周全归来。
......
温暮暮在侯府内无事可做,索性就把自己近来喜爱的刺绣给多做做。
未曾想,一做就把她的绣花发扬光大起来!
暮娘子的苏绣一经售卖,瞬间就被抢空。甚至渝州城内的不少官眷都来找自己在锦布上绣花。
温暮暮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她又再次靠刺绣发了家。
她洋洋得意的将此事写在要寄给沈朝的信中,让沈朝趁早收手别打架了,自己已经能靠刺绣养活他了。
沈朝也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多情诗情话给温暮暮,让温暮暮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脑海中冒出沈朝的那张高冷脸说出如此肉麻兮兮的话,这个画面十分有喜感,惹得温暮暮一个人咯咯咯的笑得肚子疼。
......
近来远塞多处驻扎叛贼军营,试图围剿沈朝的军营,让沈朝走投无路,被迫缴械投降。
但这种方法若是真的行得通,那简直就是太小看沈朝手下的若干人才了。
陆景和出谋划策,随即派出一名将士换上江贼营内的士兵铠甲,再让他去将向来与江营强硬着关系的陈贼的藏粮营内。一把火给陈贼余粮烧殆尽!
陈贼见粮仓被烧,气红了眼睛,看到烧火之人穿着江贼手下衣着盔甲,二话不说直接带兵去讨伐江贼。
江贼还在睡梦中就被陈贼的偷袭搞得措不及防!两家人都以为是对方想趁虚而入,报复过往敌仇。提刀针方相对,谁也容下不谁!
两个军营两败俱伤,后来发觉他们同盟围剿的沈朝一行人趁乱杀出重围!
这才得知,他们上了沈朝等人的诡计!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必定离不开陆景和!
他足智多谋,胜爱使用这些阴险小伎,却往往正是这些谁人都觉得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能把他们都耍的团团转!
江贼和陈贼的下场给所有人都打响了个鸣钟。就算他们认准了只要同盟,人多力量大就可以绞杀沈朝等人。
却千算万算,只想到了沈朝武功盖世,英勇超群,他的营内还有一个鬼算子。
有些人已经暗戳戳的方向瞄准在了陆景和身上。
近来路况上多有贼营挑衅,其中最为嚣张跋扈的乃刘氏室门。刘贼在一众反贼中声望颇高,乃领军人物表率,这一番乱世天地自然也有一番他的大作为。
汉河分界之战中,两支欲回营内的部队正好面对面的碰上了。
恶战不言而说,一触即发。
刘贼小儿见沈朝,开口辱骂。说沈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阉公窝囊废而已,若不是有左右手的陆景和在位,恐怕连废柴都算不上。
一旁的金勾八自然是听不顺耳,直接一记重锤把刘贼小儿子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脑浆四溅当场。
刘贼未预料到,沈朝竟如此不留薄面!他的手下猖狂到竟然刚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小儿子屠杀!
刘贼仰天咆哮对沈朝怒吼:“沈朝小儿,我要你偿命!!!”
沈朝毫不示弱,喊道:“杀刘贼!取首级,献陛下!”
“杀刘贼!取首级,献陛下!”
“杀刘贼!取首级,献陛下!”
将士们振奋齐声喊道!
......
刘贼军营就在汉河边缘,而沈朝的军营相差足足几十里路!
刘贼军营不断重补,对沈朝来说这个恶战。
沈朝自不是如此庸碌之辈,懂的全身而退这个道理。
但刘贼可不会就此罢休,和沈朝打斗僵持不下一个时辰!
沈朝胜他几筹,率先把刘贼打了个落花流水!
刘贼猩红着一双眼睛,杀红了眼朝沈朝乱砍乱挥!砍中沈朝一刀才闭眼,含着血沫,=仰天咆哮!
沈朝暗道:“不好,刀剑上有毒!”
他拧紧眉头,撕扯碎布堵住血口。
但刘贼却道:“没用的哈哈哈,这乃五步毒,乃千万只五步蛇的毒液提炼而成,只需五个时辰的功夫,若是毒未能解开,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就不了你沈朝的命!”
沈朝面色很快就惨白了下来,他死死咬牙强撑住,伸出长剑狠狠刺入刘贼腹中!
随着刘贼喷出一口血雾来,沈朝再也强撑不住,重重摔下马背来。
......
“君侯情况如何?”陆景和围着沈朝的床榻前,急得团团转,豆大的汗珠滚落看着床榻上嘴唇无情,面色苍白沈朝。
沈朝若是在这儿倒下了,这偌大的军队何人带领?这天下江山又何人能护?
陆景和紧紧攥住双拳,眼眶猩红看着身旁一筹莫展的军医,“当真别无他法了?君侯的命比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命都贵重!”
并不是等级分化。
这沈军因沈朝而起,就该由沈朝而镇。
千万兵马不是旁人随意一吼就能稳住,这权谋策划,他虽为军师深谋远虑,满脑权谋,但定决之人是沈朝,他自然也有一腔谋划规划。
“君侯不能死!”
军医见陆景和忙得直跺脚,心中也是焦急如焚。
“这个我自然是知!但这解药只能有制毒人所拥有!若是再来三个时辰,君侯未得解药,恐怕一代枭雄,真就就此陨落。”
“不可!”陆景和怒,“枭雄岂是说陨就陨?”
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急得跺脚之时,外头有人通报。
“报——陆军师!”
陆景和烦的怒火中烧:“何时!速说!”
“刘氏反贼派军师前来,要与陆军师您商谈一番!”
陆景和听后一怔,不曾怠慢的连忙从军营中走出。
刘贼军师捋了捋白色山羊胡子,笑脸盈盈:“陆军师,久仰。”
陆景和挥手,显然是并没有好心情和定力要与刘贼所派之人好言好语。
他不啰嗦,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直接开篇点题问道:“你们主公有何条件能叫出解药,尽管提出!除了君侯性命,一切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