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一次朝堂之上,文官们打算协助朱允炆,就朱允熥杀功勋后代这件事情要大做文章。
毕竟这是杀人,而且还是杀的朝廷武将之后。
若是加以利用的话,效果绝对会出奇的好。
甚至部分武将或许也会站在他们这一边,共同对朱允熥发起围攻。
然而众人无论如何却都没有想到,这朱允炆才和朱允熥说了几句话,甚至这几句话之中都没有从杀周骥这个事情直接入手。
可朱允熥却已经把这个事情定了个性,而且是让人无法反驳的那种。
因为大家没办法,去狡辩的这么一个定性。
大家都想要抓住朱允熥杀功勋后人这个漏洞,却没有想到,朱允熥却让朱允炆的自己说出了周骥该死的事实。
这让官员们都有些无奈了起来。
没想到朱允熥竟如此的能说会道。
朱允炆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因为这件事情到这里,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再去指责朱允熥了。
然而朱允熥却还并不想就这么算了,就听他开口继续说:
“二哥,你身为皇孙,更应该明白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罪名。你告诉我,周骥在宫中淫乱,是什么罪?
他在我们父亲、先太子去世,整个皇宫来自整个天下,都沉浸在悲伤的阴影中的时候。
却依旧能够在皇宫这种威严肃穆的地方,干出一系列寻欢作乐,欺男霸女的事情,你告诉我,又该如何处理?”
这帽子朱允熥扣的很大,若是朱允炆稍微回答的有些差池,那么便说明他认为这件事情不重要。
所以朱允炆沉思之后说:
“周骥若是当真如此,确实变罪大恶极,但是整个事情到目前为止,就凭你一人在这朝堂之上说而已,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周骥确实做过这些呢?”
他还想要把矛盾转移,不面对案子本身是否有罪,而是证据是否属实。
他提出这样的质疑,也显得他没什么问题。
同时他也抓住了一个机会,若是朱允熥不能够拿出强而有力的证据,那就不能证明周骥真的犯了这些事。
而对此,朱允熥也并未着急,只是淡淡的说:
“证据自然是有,昨天晚上有十多个侍卫都在场,二哥若是想要确定一下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上来当做证人。”
朱允炆有些慌了,一两个侍卫作证的话,他还可以说是朱允熥逼迫他们。
可若是十几个,便不可能做假证。
因为只需要将他们分开,稍微审问一下,便能够得出与事实几乎一致的结果。
尤其是古代再判定一些证人证词的时候,可以实行三人为证,
也就是也就是说,当出现三个乃至三个以上的证人的时候,那么他们所作证的事情,几乎就可以断定为事实。
何况还是十几个,而且还是宫中的侍卫。
这些侍卫平日里,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能在宫中任职,哪怕是普通的侍卫,实际也绝没那么简单。
所以他们说的话,无论是在三司,还是在这朝堂之上,可信度都是非常强的。
可朱允炆还是不甘心说:“你是皇孙,迫于压力,这些侍卫们帮你说话,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仅凭着这些侍卫给你作证的话,恐怕不足以取信。”
朱允熥眼睛一眯:“有证人的情况下,且证人人数较多的情况下,你却还告诉我,不可信?那怎么样才叫可信?达到你的目的就叫可信吗?
是不是此刻只要有人站出来说周骥是冤枉的,你就会认为他说的话一定可信,而不需要任何理由去支持?
而我这边纵然是证据充足,你却也一定要挑骨头?二哥如此有失偏驳,身为皇孙,当真好吗?”
朱允炆被朱允熥如此的当众教训,显然很挂不住脸,偏偏此刻文武官员都沉默,并没有说话。
文官没有说话,是因为方才朱允炆几乎被朱允熥扼住了咽喉。
这时候他们不能轻易的开口,必须得找到朱允熥这边存在漏洞,才能够发起反攻。
而武将那边本就不善于言辞,此刻见两人话锋如此犀利,也只想要坐山观虎斗。
朱允炆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继续开口说:
“我只是用事实说话罢了,你说有十几个侍卫作证,但很难确定这些侍卫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所以说,他们的话未必可信。”
朱允熥冷笑一声说道:
“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证人才是绝对可信的?”
朱允炆将头扭开,淡淡的开口说:
“自然是有充足的证据,和能够绝对被信任的证人说出来的,这才是最可信的。”
此话一出。大殿一侧,朱元璋沉着脸缓缓走出来,同时开口,无比霸气的说道:
“咱做证人,可不可信呀?”
朱元璋的突然出现让,让大家吓了一跳,大家似乎都忘了这是朝堂,这是在早朝。
于是乎官员们纷纷开始对朱元璋行礼,山呼万岁。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如果说之前讨厌朱允炆,是因为得知历史之后知道朱允炆将他留下的江山,以各种作死和愚蠢的方式拱手让人的话。
那么现在,他对朱允炆的讨厌便是仿佛看清一个人,从心里对这个人的一些行为产生了厌烦。
就目前为止,朱允炆假惺惺的去跪拜自己的父亲,假惺惺的关心朱允熥的疾病,以及到后面终于不再隐藏了,在路上想办法杀朱允熥。
还有他主动提出,要去灾区赈灾,可却又毫无作为,只是给朱允熥添堵。
包括到了后面,在朝堂上颠倒是非黑白。明明自己错了,却还想将一切推给朱允熥。
此刻又在这里袒护一个罪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到了不要脸的地步。
由此可见,这样的一个朱允炆,有多么的让人恶心。
起码在朱元璋心里,真的很恶心,尤其是他一想到曾经的朱允炆,满口的仁义道德,表现的非常的孝顺听话,还一度骗过了朱元璋。
一想起来朱元璋都觉得自己以前有眼无珠。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怒火说:
“咱昨天晚上将允熥处理周骥这件事情,整个过程全部看见。朱允炆,咱说的话,能不能当做有利的证词?你要怀疑一下,咱的可信度吗?要不要说咱,也是被允通给收买了呢?”
面对朱元璋这一系列平淡的质问,朱允炆赶紧说:
“皇爷爷,孙儿不敢质疑您。既然您亲眼所见,那么便一定是真的。
孙儿也没想到,这周骥竟如此可恨,孙儿还以为他是功勋后代,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真是让孙儿感到寒心啊……”
朱元璋哼了一声说道:
“咱看你不是寒心啊,你是失望啊?哼,你退到一边吧,这件事情,你不需要参与进来。”
朱允炆脸色难看,只能微微点头,后退两步,一言不发。
而这时,周德兴终于忍不住上前说:
“陛下,臣跟着陛下有功劳有苦劳。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是臣的独子呀。
他纵然有错,可也应该交给三法司会审,或者由陛下亲自定夺,凭什么三皇孙杀了他?
就算他罪名再大,也该看在老臣多年为大明出生入死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给老臣一个面子吧。
可如今,不仅丝毫不顾忌我的功劳和感受,甚至还亲自动手,将我儿子活活打死,这般行径让人寒心,让人寒心啊。”
听到周德兴这般说话,不等朱元璋开口,朱允熥便哼了一声说道:
“让人心寒?这话你也好意思从你一口里说出来?”
周德兴想要反驳,朱允熥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
“你是功臣,立过功,有过苦劳,这不可否认。但是不代表你拥有胡作非为的权利,更不代表你儿子可以犯下如此多的罪行。
我大明一朝,对官员们的管理非常的严厉,立下的刑法同样也是对官员起到约束作用的。然而周骥所犯下的累累罪行,哪一件不够他死一回?
你却在这里以自己的功绩苦劳,拿出来说事儿?这便是你儿子可以去胡作非为,可以在皇宫干下如此让人不耻的事情的资本吗?”
周德兴怒了,他知道这件事情他儿子确实错了,他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
他只能绝望的说:“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纵然我儿不对,可就不能网开一面,就不能不杀他吗?”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儿子有何不同?凭什么让他在法律面前可以得以宽容?若是对他宽容以待,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如何向那些被他仗势欺压的人,甚至被他杀的人交代?若是对他宽容以待,那岂不是助长了此等风气?岂不是其他的功勋子弟也可以如他这般肆意妄为胡作非为吗?”
周德鑫拳头紧握说道:
“那你便将他杖毙吗?你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朱允熥哼了一声说:
“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做了。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去赈灾之前,应天府推官儿子,被我当街斩杀,同样不曾手软。
所以对你儿子,我也不可能手软。若是你在如此执迷不悟,当心你惹祸上身,牵连全族!”
周德兴说不过朱允熥,便只能看向朱元璋说:
“皇上您说句话,朱允熥如此做法,让我等武将无比的心寒,您就如此纵容他吗?”
朱元璋脸色阴沉说:
“那你想如何?”
周德兴咬牙:“严惩朱允熥,还我儿公道。”
朱元璋陡然愤怒,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暴喝:
“混账东西,你儿子作奸犯科,在皇宫之中行大逆不道之事,哪有什么公道?这件事情,允熥处理的完全没有问题,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处理的,若有问题朕早就阻止了。
亏你还自认为自己是功勋,居然敢如此妄自菲薄?还想要咱处理允熥?你真是狂妄的很啊,今日不好好的处罚你,你眼里可还有天威皇家?可还有王法规矩?”
见朱元璋大发雷霆,周德兴心中虽然害怕,可还是咬着牙说:
“陛下若不给我一个公道,不处罚朱允熥,我绝不罢休。”
朱允熥的眼睛微微一眯,他知道周德兴今天必死无疑了。
本来他儿子罪在不赦,死了他抱怨几句无可厚非。
这事顶多也就过去了。
可他却太高看自己,一个劲的在大殿之上无理取闹,甚至多次冒犯朱元璋和朱允熥。
这让朱元璋绝对动了杀心。
要知道这种场面,就算是难遇这么狂妄自大的蓝玉,也绝不敢这样态度对待朱元璋。
果不其然,朱元璋眼中杀气迸发,猛的一挥手:
“来人,把他拖到午门外斩首。”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
当时便有一名武官想要求情,然而朱元璋却面色阴沉:
“谁求情,一并拖出去斩了。”
这话顿时将大堂之上的文武重臣们,吓得不敢再有任何说情的想法。
于是几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周德兴拖了出去。
周德兴崩溃的不断开口大骂,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