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阳早晨吃了不少,口渴又咕咚咚喝了半瓢冷水,于是跑去蹲了许久茅厕。
等他好不容易出来,就找不到两个兄弟了。
他跑去找杨丽华,“义母,义母,永禄和永悦哪里去了,我们约好要去山脚扣麻雀呢!”
杨丽华忍不住笑,伸手替他系好大袄上的带子,应道,“今日难得让你们歇息半日,他们两个没出息的小子,扭头就没影子了。家里要出马车去接老爷子和珠珠,他们生怕我不让去,这就提前跑了!”
“哎呀,他们真是不够义气!下次有好东西,不分他们了!”
陈瑞阳气的跺脚,末了笑嘻嘻抱了杨丽华的胳膊,“我能不能去找他们啊?保证很快就回来,绝对不耽误下午写大字!”
杨丽华半点儿没为难,点头应道,“想去就去吧,记得坐马车,走路太冷了。”
“好啊,好啊!”陈瑞阳都来不及再说几句,就高兴的跑掉了。
杨丽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笑,心里轻轻叹气。
郑夫人若是天上有灵,怕是也能安心了。
虽然家里遭逢大难,瑞阳这孩子改了名字,也吃了不少人间疾苦,变得懂事又稳重,但小小年纪没有了孩子模样,总让人心里难过。
如今好了,陈昭接过了报仇的谋划,这孩子在家里住着,有永禄和永悦带着,又有了几分淘气小子该有的样子!
邰继祖套了马车,刚要出门就见陈瑞阳跑出来,他也是笑起来,招呼道,“永禄和永悦把你扔下了?快上车,跟我去追他们!追上了,也让他们走路,不许他们上车!谁让他们先跑了!”
“就是,他们太不够义气了!”陈瑞阳跳上车辕,邰继祖一甩鞭子,两人就出发了。
刚出院子,迎面遇到衡器等人,听说他们要进城,立刻就有两个老兵跳上了车。
邰继祖有心说一会儿就回来了,不必跟着人手随扈。但老兵已经上车了,他也没拦着。
昨晚下了一场小雪,虽然这积攒了那么一两寸厚,但也足够让天地都彻底穿上白色的冬装了。
特别是收割后的原野,广袤无垠,白的沁心,偶尔冷风呼啸吹过,卷起蓬松的雪花四处飞舞,落到行人的头上肩上,若是没带毛皮围领,还会钻进脖子里,冷到人直哆嗦。
但也别说冷风全都不干好事,没有树林遮挡的地方,大路也会被它吹的干干净净,方便马车行驶!
邰继业轻轻甩着鞭子,催着拉车的老马快些走,因为走出这么远,他都没看见两个臭小子。
陈瑞阳也是站在车辕上,努力抻着脖子张望,忍不住嚷着,“永禄和永悦跑哪里去了,根本看不到啊!”
邰继祖扯着他赶紧坐下,又给他捂了一件半旧的羊皮袄,安慰道,“这俩家伙心眼多着呢,南北二屯的乡亲也都熟悉,说不定是碰到合适的车,跟着一起进城去了。”
他这般说,倒也不是信口开河,因为路上还真有车辙的痕迹。
陈瑞阳不再惦记,裹紧了羊皮袄,感受着冬日里的宝贵温暖。
马车一路踢踢踏踏走在路上,偶尔碰到刘家村的村人,还捎带了一段儿。
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一出门,大伙儿可不如夏日时候常见面,免不得就要嘻嘻哈哈说笑几句。
&t;divtentadv>特别是今年因为邰家带着大伙儿种苞米,各家都没有少进银钱,不敢说瞬间暴富,但盈余也是堪比往年五六年了。
入冬之后,这家娶媳妇,那家嫁闺女,真是喜事一桩接一桩。
马车上有一人,家里就是后日要娶媳妇儿,今日进城去置办好吃食,所以他热情邀请邰继祖和邰老爷子去喝喜酒。
农家人,婚丧嫁娶都是大事,但凡开口了,谁都愿意去凑个热闹。
邰继祖好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哄的那人连连说着,一会儿要买两坛子好酒,请邰老爷子好好喝两杯!
这般,热热闹闹的,马车很快进了县城。
搭车的乡亲都下车去忙碌了,邰继祖倒是有些犹豫了,不知先去寻两个小子,还是去小院儿接老爹和闺女。
倒是陈瑞阳提议,“大伯,先去包子摊!永禄和永悦早就半仙爷爷旁边那家的包子了,他们一定在那里。而且珠珠也喜欢吃,正好给珠珠买几个带回去。”
邰继祖瞧着陈瑞阳笑得呲着白牙,猜测他也是馋了,就果断拐弯奔去了包子摊。
可惜,包子摊前有客人,却没有永禄和永悦的影子。
陈瑞阳不服气,跳下车在摊子前后翻找,以为永禄和永悦藏起来吓唬他呢。
邰继祖皱眉,瞧着半仙儿背着杂物过来摆摊,他赶紧过去牵着半仙儿的手杖,引着他到了平日的位置,一边帮忙摆东西,一边笑着打招呼。
“叔,今日这么冷,就在家歇息一天呗!实在无趣,去我们家里住一段儿也好啊!”
半仙听得高兴,应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出来晒晒太阳挺好。话说,我就是去你家也不成啊,你爹在城里呢。昨日还跑来跟我说了半晌闲话儿,珠珠还帮隔壁摊子卖包子呢!”
邰继祖想起贪吃的胖闺女就忍不住笑,“珠珠可是没少吃,怕是又要长二斤肉了。”
隔壁包子摊的老板听见了,忍不住插话儿,“哈哈,这是珠珠小胖丫的爹吗?胖丫儿可是太有福了,她一过来,我都跟着发财了。昨日她还说呢,今日回家之前要过来多买一些包子给她哥哥吃。我今早特意包了一笼屉肉多菜少的!”
邰继祖赶紧道谢,还要再说话的时候,陈瑞阳已经跑了过来,失望嚷道,“大伯,永禄和永悦不在这里啊,是不是先去小院儿了?”
邰继祖也是皱眉,无奈道,“这两个小子,腿脚还挺快,怎么追也追不上!”
说着,他就要跟半仙儿告辞,去小院儿那边看看。
不想,半仙却心头一跳,右手迅速掐算了一下,然后死死扯了邰继祖的袖子,“不对,继祖啊,好像哪里不对劲!你快撒几个大钱,我仔细算算!”
邰继祖有些懵,手里被塞了五个铜钱就哗楞楞撒在了桌案上。
半仙仔细摸索,眉头皱的越来越深,半晌说道,“继祖,快去找你爹,两个孩子出事了!卦象上看是有惊无险,得贵人相助!但我也不敢说准,还是要抓紧,万一孩子受点伤,家里也要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