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回神儿,摆摆手应道,“没事,就是许久没进城了,明日我去看看永宁,再拜访一下伍先生,听说他又有些咳嗽。正好老三前几日得了一罐子秋梨膏,我给伍先生送去。”
邰继祖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儿子得伍先生教导,才有如今少年秀才的风光,无论送多少东西给伍先生都是应该啊。
他赶紧应道,“好,爹,我明早给您准备车马。”
这个时候,珠珠居然从西屋溜了出来,光着小胖脚丫哒哒跑到爷爷跟前,奶声奶气嚷着,“爷爷,带上珠珠!珠珠想哥哥了,珠珠也要去!”
邰老爷子惊得一把捞起胖孙女,赶紧给她拍去脚底的尘土,气的黑脸。
“你这孩子,怎么光脚儿跑出来!万一凉到了怎么办?”
珠珠被训了也不哭,反倒小胖脸往爷爷怀里凑,撒娇讨好。
“爷爷,珠珠错了,珠珠下次不敢了!”
正好,杨丽华从屋里追出来,气的数落闺女,“我就去炕尾箱子里拿个新枕套,你怎么就溜下炕了!这么想在外边,今晚就别睡了!”
“娘,娘,娘!”珠珠赶紧一声声喊着娘,好像摇着尾巴的小狗。
但老爷子开口拦了下来,应道,“掌柜的,送两个热乎乎的就行。今日家里小子没来,等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再过来多拿一些!”
邰老爷子哈哈笑,坐到他旁边应道,“你这耳朵真是灵光!”
“哥哥,珠珠给你们带点心回来,还有肉包子!”
他们也是松散习惯了,突然这般就坐不住,总想借口躲躲懒儿。
老爷子笑呵呵应着,“忙着呢,小兄弟!告诉你们掌柜的,我一会儿就来寻他喝茶!”
珠珠有模有样的行礼,然后才喊着,“半仙爷爷,珠珠要吃包包!”
老爷子就取了狼皮的护膝,塞给半仙儿,然后牵着孙女往伍家溜达。
“这说的什么外道话!”老爷子拍了他一把,笑道,“都是一家人,你的妻儿都不在这里,对你多照顾一些是应该的。”
掌柜的眉开眼笑,赶紧取了干净的白碟子装了两个肉包子,递到珠珠手里。
“知道了,爹。”杨丽华应着,上前接了闺女回西屋了。
其实,家里的肉包子比半仙卦摊旁边那家要好吃很多,但隔锅饭香,哪个孩子都逃不开这个铁律!
小伙计说着话,嗖的一下就跑回去报信儿了。
换个口味,总是让他们更觉得新奇美味一些!
老兵赶着车一路进了县城,直接到了点心铺子后边的小院子。
半仙儿抄着袖子,坐在摊子后边,晒着冬日寡淡的太阳,时不时打个哈欠。
这般三三两两,包子摊子居然生意越来越好,没一会儿笼屉都空了。
“哎,买,必须买!”
说罢,他牵着珠珠就要出门。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老爷子同满村溜达的老哥哥说一声,就带着珠珠坐车进城了。
“半仙大叔可是好着呢,每日就是最暖和这俩时辰出摊子,这会儿过去肯定能见到他。”闵管事一边应着,一边往珠珠的荷包里塞点心,装的满满当当才罢手。
偶尔听到孩子的动静,他就扭过头欢喜问道,“是邰老哥和珠珠?”
三个小子这才露出了笑脸,跳着脚同妹妹告别。
半仙儿忍不住羡慕,“咱家真是有福气,若是我有这样的孙女”
半仙儿气的吹胡子,如此说笑几句,老爷子瞧着日头差不多到了头顶,就要告辞。
老爷子好笑,揉揉孙女的小头发,嘱咐儿媳,“明天我带珠珠进城溜达一圈儿,有什么要给伍夫人带去,你提前拾掇好,我一并送去。”
“好啊,老爷子,我们掌柜昨日还念叨您家呢!我这就把刚出炉的蝴蝶酥留一盘子,咱家珠珠小姐最愿意吃这个!”
邰永禄和邰永悦、陈瑞阳都想跟着,却被杨丽华留了下来。
说罢,他就推着木头车子回家去了。
等着老兵把马车赶进小院安置好,老爷子抱了珠珠到点心铺子,果然,闵掌柜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不必说,珠珠又抱了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喊了几句闵叔叔最好
有路人经过,眼见胖娃娃的小手托着白胖的肉包子,吃的一脸满足,也忍不住咽了口水,上前要了几个包子。
幸好,珠珠这个妹妹从来没让哥哥们失望,趴在车窗上挥着小胖手同哥哥们嚷着。
正巧有点心铺子的小伙计开后门接食材,见到老爷子就远远打招呼。
老爷子一听,这是要抢孙女的架势啊,赶紧嚷道,“别,别,这是我孙女,你先积德,下辈子再说吧。”
半仙高兴坏了,胡子都翘起来了,赶紧喊旁边的摊主送一笼屉大肉包子。
包子摊老板赶紧把几文钱退给半仙儿,“我今日可是沾了胖丫儿的光,可以早早回家去睡热炕头了。这俩包子,算我谢胖丫儿的!”
老爷子同他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留了一副狼皮护膝。
“这是你大嫂子亲手缝的,一共两副。这是你的,另一副我给半仙送去。别舍不得穿,你这整天在店里站着,小心腿上留病根儿。”
&t;divtentadv>“哎,哎!”闵管事半点儿没推辞,紧紧把护膝拿在手里,感激应道,“大叔,回去一定替我谢谢嫂子。同咱家开始走动到现在,我可没少得咱家照顾!”
当然,这次进城玩耍,他们只能眼巴巴看着,不能一起去玩了。
珠珠奶声奶气道谢,吃的欢快。
这几日,三个小子的功课都捡了起来,每日除了背书就是写字,担子实在不轻。
正好,老兵也把家里的筐子送来了。
可杨丽华打定主意要他们收心,看管的很是严格,一日里总有大半日在桌子前,端坐读书
“我去看看半仙儿,这老小子最近不知道怎么样了,天气冷着呢,给他也送点儿温暖。”
老爷子同儿子摆摆手,也回去睡了。
半仙摸索着手里的护膝,厚实又暖和,心里忍不住叹气。
这么多年,也没少给大伙儿帮忙,但人家见面客气一句,就算高看他这个瞎子一眼了。
唯独邰家是真把他当亲朋走动,不嫌弃他残疾,隔三差五的送吃喝送用物,家里有喜宴也总是请他去一同庆贺。
可以说,他在这人间获得的少少温暖,都是邰家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