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别哭了,王爷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您还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您若是哭坏了身子,可要奴婢侍奉谁去?”
望着在父亲坟前哭得气短肠断、几欲昏厥的可怜女子,她身边的那位村姑装束的俏丽少女走上前,流着眼泪道。
那位被称呼为“郡主”的白衣女子此时嗓子已经哭哑了;她止住了悲声,依然在抽抽搭搭地凝噎着。
人总是要死的,或突发意外,或寿终正寝,可是她的父亲却是因为大义凛然地对抗那些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而以身殉国的;而且还死得那么壮烈,那么凄惨……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仿佛被凌厉的刀刃一下下剜着似的,痛得喘不过气来。
这时,那位灰衣老者也走上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郡主,请节哀顺变。时候不早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白衣女子轻轻拭着眼泪,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涩向着灰衣老者深深道了一个万福。
原来,这白衣女子正是李瑞允咬牙切齿、下定决心务必要擒之、并除之而后快的浣玉郡主。
那村姑装束的少女则是为了扶侍照顾她、同她一起离家出走的侍女碧云。
那两位青衣少年是葛龙、葛虎兄弟俩。
而那位年过不惑、样貌不俗的中年人是葛氏兄弟的父亲葛北秋。
那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则是葛北秋的父亲,赫赫有名的“铁指神算”葛中葛老先生。
这些人又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呢?
原来前些日子李瑞允下令查抄晋陵王府时,葛氏兄弟因为府中公干一直出门在外,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当他们返回京城时,该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发生过去了。
葛氏兄弟悲愤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后来两人见到晋陵王爷的尸首被悬挂于城门之上当街示众,更是气恨难消,心想:“像晋陵王爷这样的忠臣义士竟然遭遇如此惨祸,人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却在这里受此折辱,实在是苍天无眼!”
更主要是,两人之前一直都在晋陵王府当差;浣玉郡主对他们更有救命之恩,且在他们被父亲一怒之下逐出家门、最凄惶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他们。
而且晋陵王爷厚德流光,十分地体恤下人;对他们弟兄亦是宽厚仁爱,十分器重。
至此,兄弟二人在内心里已经把晋陵王府当做了他们除却翠竹山庄之外、第二个最为倚赖的家;而晋陵王爷则成为了他们心甘情愿为之肝脑涂地、誓死效忠的主人!
如今见到他们心目中威容德器的主人竟然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悲恸欲绝之际,他们内心里亦产生了极大的落差与震撼。
两人暗暗下定决心,即使拼着一死也要把晋陵王爷的遗体抢回去!……
于是,兄弟二人这几天便一直在城门附近暗中巡视,以便瞅准机会、只等官兵戒备松懈之时再谋动手。
这天,二人正在周围转悠着,忽然看见从城里走出两个人来,一主一仆,青衣长衫,读书人装扮。
葛龙眼尖,立时便认出那书生装束的青衣公子正是浣玉郡主!
原来,浣玉郡主自从她的父亲晋陵王爷被李瑞允逼迫致死后,心知肚明那个疯批狠戾的暴君绝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她。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为求自保,她听从了何禹廷的建议,同侍女碧云一起逃离了侯爷府,自此开始了她们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逃亡日子。
为了掩人耳目,浣玉郡主只好“重操旧业”,像少女时期曾经的自己那样,又穿起了男装;与扮成书童的侍女碧云提心吊胆地在城中一处偏僻的客栈中隐匿了几天。
后来官兵挨门挨户地搜查要犯,眼看就要查到她们所在之处了,二人无奈,只好仓惶逃离了那家客栈,在城中东躲西藏地规避着官兵的追捕缉拿,自是苦不堪言。
最后二人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想办法混出城去了,不想到了城门口,正好与葛氏兄弟不期而遇。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葛龙见侍卫们一个个横眉怒目、呼呼喝喝,正在挨个盘查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看就要查到浣玉主仆了,忽然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主意。
兄弟二人一咬耳朵,便骤然变了脸色,大声呵斥着,不容分说拔出兵刃,刀光剑影地纠缠在一起。
葛龙一边虚张声势地厮斗着,一边横眉怒目地喝道:“臭小子,你欠了我三十两银子,就想赖账吗?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葛虎手忙脚乱地抵挡着,叫道:“胡说八道,你说我欠了你钱,欠条呢?无凭无证就想讹人么?小爷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两人越打越凶,引得众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两人打来打去便打到了城门口这边,守城侍卫见他们闹得实在不成样子,于是便上前制止。
两人趁势拽住那些侍卫,请他们评理。
一时二人情绪激动,唾沫星子飞溅,这个公说公有理,那个又婆说婆有理,直闹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更把那些守城的侍卫们吵得头昏脑胀、好不耐烦。
浣玉主仆二人冷眼旁观,自是心领神会弟兄二人的意图,心里暗中感激之余,嘴上却不方便多说什么,只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地溜出城去了。
后来葛氏兄弟与浣玉主仆在郊外汇合,又临时在城外找了一处简陋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众人谈起分别后的经历,自是感慨颇多,唏嘘不已。
接着大家又商议如何抢回晋陵王爷的尸首之事,葛氏兄弟义愤填膺,一副毅然决然、慷慨赴死的神情,“我们兄弟今天晚上就去!”
浣玉郡主想到父亲的惨死,而且人死了尚不得入土为安,如雪似玉的脸上不觉泪痕斑斑,只哭得泣不成声;但又想到葛氏兄弟此行凶险重重,她又犹豫了。
她咬着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含泪劝道:“算了,不要去了。人死则死矣,再怎么做也都是于事无补;而你们兄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