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就那么一小块,几口吃完之后,匪人头领舔了舔黑乎乎的手指上不多的油脂,一抬头发现对方三人正在看着自己,然后想起自己刚才舔手指的举动,便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了。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劫匪的身份,便立刻又挺了挺胸脯,说道。
“你的饼我们不白吃!刚才我等兄弟本来商量的是抢你五十两的,不过现在吃了几张饼,那就少要你一些!”
然后慢慢的伸出了一个手掌,然后把大拇指弯下去半个,说道:“现在只要你四十五两银子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口,还不等柳阳等人有什么反应,那伙匪人里便有一个人说话了。
“老大!才五张大饼,就少要五两银子?太多了吧!”
这个首领一听好像也很有道理,这大饼在平日也不过两个铜板,最多也不过就四五个铜板而已,可自己刚才脑子一热,想把舔手指的尴尬给压下去,于是就说了少五两银子。
可现在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怎么能轻易更改,那说书先生讲的话本里都说过,绿林中人说话就得算数,一个唾沫一个钉!
这叫什么爷们说出去的话,就算把马跑死也追不上,呃,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行了,咱爷们说话算数,既然说了给对方少五两银子,那就少五两银子,告诉弟兄们,今天这饼子可贵,一两一个,都好好尝尝!”
仿佛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能丢,于是便学着说书先生说书时模仿的样子,头也不回的跟身后的弟兄说道。
可旁边一个声音立刻打破了他的这种气势。
“老大,没办法好好尝了,饼……弟兄们都吃完了。”
这个首领第一次感觉自己带的这些人或许跟刘邦最初带的那些人不一样,在有外人的时候怎么总是落自己的面子。
于是他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把他扒拉到一边:“闭嘴!怎么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呢?一边去。”
那个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好一脸委屈的站在了一边。
这个首领一扭头,发现空中又有几张东西冲着自己飞了过来。
啪叽!
其中一张拍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过没有多疼,反而有一股麦香的味道,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大饼。
“再给你们几张饼,这次要细嚼慢咽,享受享受这一两银子的一张饼吧!”柳阳看着对方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说道。
又是五张饼!
这下子这个首领也不好意思了,于是伸着的四个半手指又下去半个,刚张嘴准备说再少五两银子,却听到对方那个带头的年轻书生说道。
“没事,没事!银子不用少,该五十两还是五十两,这饼算是请你们吃的。”
“可给你们银子可以,但是你们得告诉我个名号吧!不然我被谁抢了都不知道,也不利于你们传播自己的名声不是!”
柳阳此时发现了,这些人说是劫匪,不过跟之前自己在管道上碰到的那些人都一样是逃难的难民而已。
看样子这应该也是有几天没吃饭了,这是饿极了,所以才在这里抢吃的。
“在下!海逊子!”那个头领抱拳说道。
柳阳也抱拳客气的说道:“原来是海头领!你们可是从泉州过来的?”
海逊子和旁边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回道:“是的,我们这些人都是从泉州方向过来的。”
“这一路的情况怎么样?那些叛匪已经打到哪里了?”柳阳继续问道。
“情况不太好,那些叛匪……”说到这里,海逊子忽然反应过来了,对方说的泉州那些人是叛匪?
便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朝廷的人!”柳阳掷地有声的说道。
“有何为证?”
朱桢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自己又得被搜身了。
果然!
柳阳走到朱桢身前,就准备上下摸索。
不过这次朱桢学乖了,不等对方伸手,便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镀金铜牌,这铜牌上一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御字,另一面便是一个桢字。
柳阳给了对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有前途了。”
朱桢略带嘲讽的小声说道:“我还有前途?怎么?跟着一起扯大旗造反?”
柳阳听到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忘了对方现在已经是藩王了,要是还想再有前途,那就只能是当皇上了。
“你这话大逆不道!”柳阳一脸玩味的小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回身跟海逊子说话了。
“看看!这东西认识不?”柳阳把手中的铜牌给对方扔了过去。
海逊子接过对方抛来的东西,仔细一看,眼睛瞬间睁大了,这东西自己之前在朝廷派的那些钦差大人那里见过一两次,上面的字虽然只认识一个御字,可这样式,这质感,确定是真东西无疑。
“广州卫指挥海逊子及部下见过大人!”
说完,他便单膝跪了下去。
这一幕把他身后的那些人都呆住了。
朱桢和林福生也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对方跪下了?为什么对方说自己是什么广州卫什么指挥?
不过柳阳并没有太惊讶,因为从第一次给对方饼子的时候便看出来了,对方是军伍出身。
在这些人出现之后,柳阳便一直在体内默默的运转着破虏拳的功法,而对方在张开手拿大饼的时候,就发现了对方这些人的手掌虎口和掌心都有厚厚的茧子。
柳阳此时看着跪在地上的海逊子说道:“你说你是广州卫指挥?可有什么凭证?”
“有!”海逊子在地上闷声回道,然后从怀中也出了一个小方牌,双手举过头顶呈给了柳阳。
柳阳没有见过这些卫所的身份牌,便拿给朱桢看。
“真的是广州卫的人?”朱桢此时有些惊讶的说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柳阳让他稍安勿躁,便又来到海逊子跟前,把牌子给了他,说道:“你们是广州卫的人,来这里干什么?为何还要假扮劫匪,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海逊子立刻声泪俱下,悲切的说道:“大人!我们若是不来,恐怕那叛匪早就打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