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给苏漫打电话的时候，人在自己小小的公寓里，明明是白天，他家一点日光都没有。
环境昏昏暗暗，他一个人安安静静。
苏墨心里一点着落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会给他苏家还有他姐姐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没有着落。
而不是害怕。
苏墨就是个随时随地可能命丧黄泉的病秧子，他实在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他会担心。
他可以一死了之。
苏漫呢？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苏漫，其他的，他完全不在乎，包括苏家死活，他都漠不关心。
苏漫耐心等了会，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她渐渐地感到困惑。
“喂？”她试探着出声。
苏墨回应来的很快，他还是那副轻柔语气，声音中夹杂着笑意，轻轻地说：“我在听呢。”
苏漫心里很无奈，吸了口气，“那你倒是有话说话啊。”
他们是亲姐弟。
他们是至亲亲人。
苏墨不需要有顾虑，更加不需要个故弄玄虚。
要说今天也是奇怪，苏墨明明了解姐姐性格，明明知道他不把话说清楚，她肯定会担心。
可是苏墨就是卖关子了。
苏漫愿意把苏墨主动卖关子的行为当成他越来越接地气，越来越像个活人。
这是她乐意见到的，她可以享受。
那边苏墨也拿定了最终注意，他轻声说：“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就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苏漫想都没想，回复脱口而出，她说：“我过得很好啊。”
虽然隔着网络信号，一股来自姐姐的阳光灿烂依旧扑面而来。
苏漫人不在苏墨面前，他还是点点头，“嗯嗯，我已经听出来了，姐姐你今天心情确实很好。”
苏漫得意洋洋地说：“我可不是今天才心情好，我已经快活很久了，以后我还会越来越快乐。”
苏墨礼貌地说：“我能问问原因吗？”
他是她弟弟。
是和她血缘最深的人。
当然可以了。
苏漫在弟弟面前不需要可以隐藏，只要苏墨问，差不多的，她都会如实回答。
“以前我开心，是因为我醒悟了，我开始为了自己而活。”
“以后我的快乐自在将来自单身生活。”
苏墨闻言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百分之九十，心里很平静。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得问清楚。
“霍肆年……”苏墨开口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霍肆年他同意和你离婚了？”
苏漫嗯了声，继而难掩兴奋，“也不知道霍肆年发什么疯，突然就同意了，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在做梦……”
霍肆年竟然那么轻易地就同意把自由还给她了？
说真的，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她目前还在受宠若惊中。
苏漫不明白的事情，苏墨清清楚楚，但他没有向姐姐坦白的打算。
在苏墨看来，苏漫胆子太小，很容易自己吓自己。
要是让她知道霍肆年着之所以会突然同意离婚，是他在中间做了设计。
没准苏曼便会因为担心霍肆年秋后算账，或者知道真相后雷霆大怒，而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去找霍肆年坦白求饶。
要是那样的话，苏墨的努力就白费了。
苏墨淡定地交代：“既然霍肆年都同意了，你又那么想离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们还是尽快办手续比较好……”
时间拖久了，他怕霍肆年有所察觉。
若是所有努力通通付诸东流，还惹霍肆年，那就不好了。
这点子小事，苏漫不需要弟弟交代啦
苏墨缓缓提议：“那我今天就回苏家等你？”
“好——”苏漫的答复依旧脱口而出。
话音刚刚落地，她想起苏家对他们姐弟来说并不是温暖港湾。
苏家于他们而言，相当于战场，再说严重点，等于龙潭虎穴。
苏墨身体情况太糟糕。
回到苏家没准会被人冷嘲热讽。
以前苏漫是个胆小怕事的废物，面对家族内部欺辱，总是秉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处理。
现在她忍不了了。
嘲讽她不行。
嘲笑她弟弟更加不行。
苏墨挂电话的速度有点快，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里只剩下‘嘟嘟嘟’。
苏漫看看时间，已经到她和霍肆年约定的时间了。
她还要忙着去离婚，就没有再给弟弟回拨电话。
苏漫提前十分钟敲响霍肆年所在小型会议室大门。
敲了敲门。
没有等人邀请。
自己主动走进去。
霍肆年还有一个看着四十岁左右的律师早就到了的。
甚至连咖啡都喝了一杯。
霍肆年目光落到苏漫脸上，淡淡扫了一眼，很快挪开，他道：“还挺守时。”
苏漫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着乖巧，老老实实看着他，笑眯眯说：“多谢霍总开奖。”
霍肆年道：“过来看看协议吧，没有意见我们就签字。”
苏漫隐隐地有些惊讶，她心说，不用这么急吼吼的。
转念一想，霍肆年一直是个行动派。
他不想做的事情，谁都勉强不了他。
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便会非常追求效率。
离婚这是霍肆年为人处世时正常节奏。
苏漫第一次和霍肆年离婚，没有什么经验，少见多怪了。
她轻步过去，直接坐到霍肆年身边，十分识趣。
没有签字离婚前，他们都是夫妻。
作为霍太太，在外人面前，就是得霍肆年在哪，她就在哪。
霍肆年侧目看向苏漫，伸手将律师拟定好的协议拿给她，“仔细看看吧。”
苏漫双手接过文件，十分礼貌地道谢：“多谢。”
打开文件，看了不到一分钟，她说：“我不需要霍总你付我赡养费。”
霍肆年闻言没有意外，不求钱财，一直是她习惯。
她对他说过好几次，就算霍肆年一无所有，她都爱他。
还说过，她爱他，从来不是因为他的家族财力。
因为霍肆年是霍肆年，所以她喜欢。
苏漫真的是一点都不贪财。
但是对于出身于苏家，又嫁入霍家当正经少奶奶的她来说。
着实不算优点
不过无所谓了。
霍肆年此刻只想完成她离婚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