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秦涿左手执匕首,快准狠地下落!
“铛——!”
匕首与铁甲相碰撞,狠狠地摩擦出了四溅的火花。
太后与颜水儿各自躲在两人的身后,而秦涿则与温凉的眼神相互厮杀。
“温大监好身手。”秦涿若有深意地笑道。
温良死死举着右手处经年累月绑着的铁甲,冷汗滴下,却无半点露怯,依旧笑得恭谦而温和。
“七殿下过誉了。”
“呵。”秦涿冷哼一声。
“秦涿!!你当真要逼死祖母不成?!!”
太后见他毫不犹豫的真的下手,连忙后退几步,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口,高声怒骂道。
“噌!”
眼见这一刀被挡下,秦涿冷笑着又收了回来,却也微不可摇的后退了半步。
颜水儿忙不着痕迹地上前抵住了一下他的后背,暂时当他的拐杖。
秦涿的背脊显然僵硬了一瞬。
紧绷得像是要立马被人砍一刀似的。
但不过片刻,又柔缓了下来,不仅肆意地靠在她的身上,还将大多数的重量都转移了过来。
秉承着队友现在不能死、心又软了一下下的颜水儿:“……”
她忍不住暗暗磨牙。
这王八蛋!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吗?!
却也没将他推开。
晦暗的眼神朝着秦涿背后被血水渗透得几乎变成红色的玄色衣袍,颜水儿的心神略微有些复杂。
真能忍啊……这王八蛋。
秦涿却像是全然不记得身后还有一个人一样,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身后的颜水儿,睫羽轻垂地缓缓擦拭着手中匕首的血迹。
像是在擦拭珍贵的琉璃与最丝滑的绸缎。
只是那削铁如泥的寒芒简直让在场的众人胆寒。
是啊。
谁又想得到。
在断了右手,浑身是伤,血水浸湿衣裳的此时,秦涿还能做得出杀人‘壮举’来呢?
他难道真的不想活了不成?!
太后惊疑不定地怒吼着,却偷偷地给了身后的温良一个眼神。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的动作,就听到秦涿在那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没用的,最后的那个通道我堵不上,可你们也过不去。”
他对他们笑,温顺而快活。
“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祖母,请您信孙儿。”
太后的身子一僵。
而沉默良久,默默找寻了半天出路的温良不得不苦笑着对太后点了点头,认同了秦涿的说法。
最后一个逃生甬道的机关,是需要一个人一直站在机关上,通道才会一直打开。
一旦那个人离开,通道就会立马关闭,所有人都逃不掉。
这个机关看似鸡肋,可它最大的好处就是坚固,且极难被堵上。
这本就是为了皇族权贵而设计的机关。
因为只有他们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命令别人去死,寻常之人,谁又愿意放弃自己的生路而成全他人呢?
可现在,不仅仅只有温良和太后二人。
温良倒是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为太后而死。
可只要秦涿与颜水儿任意一个人将他推开,太后就只能困死在机关内,里面的陷阱会让她九死无生。
所以即便他再如何愿意,也无计可施,只能苦笑。
太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倏地颓然了下来。
这个永不服输的老太太,第一次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不再绵里藏针,也不再假情假意,而是低声下气地问道。
“说吧,你要如何,才能放过老身和老身身边的人。”
她看了眼已经烧到了寿康宫主殿的大火,声音在火光的噼里啪啦声中或明或暗。
“没时间了,再这么僵持下去,我们都得死!”
“可孙儿不是早就说了吗?孙儿就是来陪您死的啊。”
秦涿的面容很平静,甚至有些不理解,可说出来的话终于再次平等的创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太后与温良:“!!!”
颜水儿:“???”
颜水儿瞪大眼睛!
不是,大哥,你来真的啊!!
要不是凭借着心中顽强的意志力,她怕是刚才就直接将人丢出去让后自己跑路了!
好嘛!
我按捺下心中的焦躁与不安,以为你是胸有成竹,谁知道你却疯批的想要拉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敌人就算了,为什么还包括我这个友军?!!
颜水儿霎时泪流满面,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但他们的反应很明显取悦了秦涿。
他笑的很开心。
更显唇红齿白,雌雄莫辨的天生丽质。
“怎么,这就怕了?”
“从前您眼睁睁看着父皇一次次的将半成品的噬心蛊用在我身上试药的时候,您怎么不怕呢?”
“在我苦苦哀求您救我的时候,在我哭着问孺慕的您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时候,您怎么就不怕呢?”
“……既如此,现在怎么就又怕了呢?是因为刀没割在您身上吗?”
太后有一瞬间的沉默。
“当年是老身不对。”
“老身也曾劝阻过皇帝,可没有用。
巫老曾说过,以心头血制成的噬心蛊只有对至亲之人有用,而当时,与太子年纪相仿又是皇子皇孙之人,宫中就只有你一个……”
秦涿面无表情:“所以我就活该献出自己的性命,就为了替他试出来噬心蛊在人体中的潜伏时长和效用?”
“他是天下之主啊……”太后苍老的眼神透露着浑浊的叹息,复杂而伤感。
“自从娶了贵妃后,皇帝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的孝顺英明全都抛在了脑后,又哪儿还很肯听老身一介老妇的话?”
“贵妃不也没劝他吗?”
秦涿神情冷淡:“所以她死了,死在了她所依仗的天下之主的手中。”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