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你个死老太婆胡说——!!”
“最后嫁给老王爷的人是我!!是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在这里信口开河!!!!”
武安侯老夫人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尖叫起来,痛斥着宣平侯老夫人。
但宣平侯老夫人的脸上再没了之前装聋作哑的慈爱,她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就连宣平侯都颤抖地唤他。
“娘……”
但宣平侯老夫人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
她说:“是与不是不是由老身说了算的,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的,这种事,与颜氏的族老们一问即知,又何须与老身争执?”
说完这句话后,宣平侯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身,眉眼满是疲惫,对着颜水儿告罪道。
“老身年纪大了,实在经不住这番折腾,若是公主殿下允许,还请宽恕老身,让老身退去吧。”
颜水儿心中也叹息一声。
她也是看过一点宣平侯老夫人当年和武安老王爷、还有横插一脚的武安侯老夫人的事的。
只能说,往事纠葛谁又能说得清。
但至少,她是很佩服这个坚毅而果断的老人家的。
更何况,这次确实是她借着老人家的八十大寿生事,是她对不住她。
于是颜水儿对着宣平侯老夫人微微颔首,甚至让身后的含春去帮忙、然后赔礼致歉。
“您老慢走。”
宣平侯老夫人坦然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老身告退’后,便在众人的眼下步履蹒跚地走了,只留下一个萧索而孤寂的背影。
宣平侯姜康宁下意识地想追上前去,却被颜水儿叫住了。
“慢着,宣平侯,本公主还有一问想要问你。”
姜康宁顿住脚步,忍了忍,回头看向颜水儿,眉目沉肃地问道。
“公主还有何事要问?”
语气不说严厉,却也是再没了一开始的笑意。
但颜水儿就当看不见一样,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你膝下一个名叫姜温韦的儿子,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吗?”
“……什么?”姜康宁被她问得有些懵。
颜水儿没理会他的回答,直接道出了答案。
“七年。”
然后她指着不远处被许浮的亲兵们带进来的一直都笑得温润的青年,平淡地道。
“而他,就是姜温韦。”
“什么?!!”
众人哗然。
姜康宁更是猛然甩头。
他看看自己怀中的楠木盒,又抬头看看不远处的青年,失神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
“荒谬!荒唐!一派胡言!!”
“我儿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怎么可能?!”
就连她身旁的贤王都皱着眉看向她,身上和表情都有了威压。
“云岚公主,我大雍皇族百官敬你身为一国帝姬的身份,仰云舒国国主的仁德,却也是不容你毫无证据就在这里霍乱人心的!”
“咚。”
崔宏忽然放下了酒杯,扬声道。
“此言差矣。”
他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贤王,身后的许浮和他的亲兵以及身后的云舒国都是他的底气。
“贤王殿下还未曾听明白其中缘由,又如何能这般早地妄下断言?”
“我家公主是不是信口雌黄,颠倒是非,您往后听下去,不就一切都是非明了了吗?”
二人僵持对峙了一瞬,四周皆静。
最后还是贤王退让了一步,冷哼着坐了回去。
“好,好好!本王今日就好生看着,公主殿下要怎么让我等承认姜温韦死而复生!”
但是颜水儿一点也没给他面子,云淡风轻地道。
“姜温韦并没有死而复生,这是我让人假扮的。”
“你!”
贤王瞪她。
颜博文瞪她。
姜康宁皱着眉,恨不得揍她。
更别说底下的武安侯老夫人和韩盼巧了。
要不是许浮那寒光微闪的利剑‘和善’地摆在她们的眼前,令她们乖乖地站在原地听完颜水儿的话,她们早就尖叫着让人将她打下去了。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她们老婆子不知道,也不懂!
她是武安老王爷的遗孀,这点总做不得假吧?!
一个本国王爷的老妻和一个别国的公主,究竟孰轻孰重?!
武安侯老夫人咬牙切齿,和韩盼巧一起,两姐妹一前一后,看着颜水儿的眼神暗恨得像是淬了毒。
但颜水儿一点都不怵他们。
她们就像是从阴沟沟里捞出来的、见了阳光就要死的纸老虎,恶臭在逐渐扩散。
一旦跳出了后宅妇人的那点手段,她们根本就不能对她做任何事。
哪怕她们此时已经恨毒了她。
颜水儿双手合十,平放在腹部,眼神坚毅地看着贤王和宣平侯道。
“宣平侯,你不用这般看着我,我并没有戏耍你,也没有不尊敬姜温韦灵骸的意思,相反,我这么做,都是遵循他的意思。”
姜康宁不再阴沉着脸,反而有些愣怔地望着她,眼底出现了动摇。
“……他的意思?”
“是。”颜水儿没有丝毫的犹豫,笃定的点头答道。
姜康宁眼中的动摇再次加深,他站在原地纠结了一瞬,而后深吸一口气,一反方才的仇视,对着颜水儿微微鞠躬道。
“还请公主殿下为下官解惑。”
这是他身为父亲,为自己儿子所能讨的、最后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