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秦涿不一样

颜水儿还在为冉贵妃的狠辣计谋而悚然忧佈。

而另一边上山的路上,则再次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有人在上山。

秦桓抬首,下意识将颜水儿护在自己的身后。

两人静静地等待着。

脚步近了……

然后露出了一个他们都熟悉的面容。

“方统领?”

颜水儿没忍住叫出了声,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贵妃暗的不行来明的,要趁着秦桓‘落单’的时候直接下死手。

“何事?”秦桓问道。

方河没有错过颜水儿脸上的表情变幻,但他很有眼色地当做什么也没看到,拱手回答道。

“殿下,时辰到了,云舒国的来使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公主一到,便可开拔上京。”

迟疑了片刻后,方河望向颜水儿,补充道。

“云舒国的许浮许将军说……他在山下的十里外凉亭里,等候公主的归来。”

秦桓轻笑了一声,听出了许浮的言外之意,却并没有在意。

他也将视线随之落在颜水儿的身上,声音清朗,带着点揶揄:“听到了吗,云舒国的公主?”

颜水儿:“……”

她轻拍了一下秦桓坚实有力的臂膀,拉长了尾音,语气里满是嘟囔:“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现在就下去了?”她问。

“嗯。”秦桓眼中细密的笑意渐渐收敛,语气郑重道,“一切小心。”

“嗯,你也是。”

颜水儿抬头望着他,只觉得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又似乎都不用说。

随即听见他淡声道:“方河,护送公主下山。”

方河:“喏!”

颜水儿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深呼吸,抬头挺胸,提着裙摆,在方河的护送下下了山,与十里亭外的许浮汇合。

片刻后,望着颜水儿已经离去到看不见一丝丝裙摆的身影,秦桓深邃的眸子微起波澜,彻底没了笑意。

仿佛刚才眉宇间的舒展都是幻觉。

树动风止。

下一瞬,卫黎出现在了秦桓的身后,头颅微低,单膝跪地。

“殿下。”

“嗯。”秦桓道,“查到七皇子的下落了吗?”

“是属下办事不力!”卫黎的头垂得更低了,“当暗卫小队追着线索赶去那座富户的府邸时,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我们只能追查到遗弃在花园池塘下的几具尸体骸骨,大多都是男性,而且已经死去多时。

观其死亡前的状态,似乎都是一刀毙命,没有一点挣扎过的痕迹。”

秦桓没有说话,只是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望着远方繁密深绿的树梢,沉思着。

卫黎试探地抬头,询问道:“殿下……您是怀疑,这一切的幕后推手,不是冉贵妃,而是……七皇子殿下?”

“嗯。”秦桓道。

卫黎迟疑不解:“那您为何方才并不与公主殿下直说?万一之后回京,公主殿下与七皇子殿下单独相处了……”

再发生意外怎么办?

要知道,原本京中的朝堂,意属和云舒国公主和亲的人选,一直是七皇子秦涿。

即便现在这公主在北境被自家殿下截了胡,但没到最后一步,卫黎觉得那些人应该是不会放弃的。

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撮合七皇子与公主殿下的见面。

那到时候……

卫黎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担忧。

倒不是有多担忧颜水儿的安全,而是担忧万一颜水儿出了意外,自家殿下怕是又要病发了。

秦桓却面容平静地道。

“说了又如何?不过是令她徒添烦忧。”

“至于七皇弟……”他笑了下,却带着丝凉意,“他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

卫黎:“……殿下,恕属下斗胆,即便您拦得住七皇子殿下,也不一定能同时拦得住贤王殿下,贵妃娘娘,甚至……陛下。

只要有这些人在,七皇子殿下即便自己不想与公主见面,他们也会让这场‘见面’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如期而至。”

更何况,七皇子殿下似乎对颜水儿有种格外的关注感。

卫黎不觉得他会拒绝这样的‘会面’——与云岚公主颜水儿的会面。

不如说,正因如此,他的兴趣会比从前更大。

然而下一瞬,一股冰寒之气倏地袭来。

卫黎只觉得一面看不见的威压,自上而下,如有形一般,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脊背上!

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将将抵挡住这股威压的下坠,不至于让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压垮!

卫黎咬着牙撑着。

一边习以为常地继续锻炼自己的韧性与耐力,一边无奈地看着自家抿着唇、散发着满身低气压的殿下。

“殿下……”

不让他说,这事就不存在了吗?

现如今的‘云岚公主’就是被多方关注的香饽饽,甚至就连十五皇子秦源的母妃都蠢蠢欲动地动了些心思,更不用说那些已经成年的皇室宗亲们。

毕竟陛下答应过云舒国的国主,最后和亲之人任由云岚公主自己挑选。

那公主到底会看上谁,如今可说不准。

“哼。”

见卫黎即便咬着牙也要坚持说下去,秦桓睨了他几眼,看他脸色胀红、已经满头大汗了,这才冷哼着收回了威压。

“呼……”

骤然散去压力,卫黎只觉得浑身轻松,甚至都顾不得身下就是草木泥土,想就地倒下。

但残留的最后一丝体面与理智,让他坚持跪在了那里没动。

“起来吧。”

卫黎:“……喏。”

他站了起来,用力将身体挺得笔直,低眉颔首,老实极了。

“其他人是否会使出些小手段,千方百计地来见她,讨她欢心,其实并不重要。”

一想到颜水儿,秦桓的眼眸就有了些暖意和欣慰。

“她很聪明,也很强大,她不是个只会躲在孤的羽翼下依附生长的藤蔓花,她是蔷薇,是荆棘,是有能力有思想的人,孤相信她不会被轻易算计。”

说不定还会让想要算计她的人落得个得不偿失的下场。

他相信她能做得到。

“但秦涿不一样。”

秦桓的眉间一肃,似是想到了什么,在卫黎看不见的地方,眼中浮现出了淡淡的忧虑,深沉而幽静。

“秦涿不一样。”

他是个疯子。

一个被身不由己的枷锁可悲地束缚了近十多年的疯子。

他不能让他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