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缓缓从贴着秦桓的姿态起身,娇俏着坐好。
秦桓也似是很满意这般的温香软玉,兴致不错地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性感的喉结滚动,一口就将其喝入肚中。
当他放下酒杯时,身旁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斥责声,在嘈杂的热闹声中,并不起眼。
看着秦桓望过来的眼神,向知同也没了心思再训斥身旁这个将热汤洒在自己衣袍上的丫鬟。
他对着秦桓歉意一笑,告罪道:“家中仆人笨拙,让殿下看笑话了。”
秦桓也微笑道:“无妨,巡抚自便便是。”
向知同微微颔首,又和身边的几个已经喝高了的官员推辞了几声,最后又看了眼颜水儿身边的鱼妙旋,这才在侍从的跟随下,转身下去更衣。
向知同的短暂离席,在宴会上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颜水儿却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这位巡抚夫人,显然这不是位能藏得住多少心思的人。
与方才相比,沉默了不少不说,还不再昂着头,双手紧握,整个人都有些僵硬的魂不守舍,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有什么不可告于人前的心思在心底暗暗琢磨。
颜水儿用余光瞟了鱼妙旋好几眼,之后借着进食的动作和宽大广袖流仙裙的遮掩,给秦桓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看一眼鱼妙旋。
难道这位向巡抚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而鱼妙旋的反常,则是因为担心自己夫君的安危?
第一次在这种大场合做这样的事,颜水儿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小心脏在砰砰砰地狂跳,面上却受秦桓的从容态度影响,仍旧十分淡定,甚至还特别稳健地发现了身边之人的异样。
秦桓接到颜水儿的眼神后,光明正大的看了眼颜水儿,伸出大手,亲昵地摸了摸她的侧脸,像是在顺势给她擦唇角的汁水。
“你啊。”
声音温柔又宠溺,又带着潇洒浪荡的尾音,勾得内室侍立的婢女们脸色一红,俱是春心荡漾。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们皆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微微一笑。
“殿下~”
颜水儿状似害羞地低下头,声音甜腻,心中却在深思。
方才秦桓的那个动作……他在她的唇角摩挲了两下,难道是在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抬眸与他对视,秦桓回以一个肯定的笑,微微颔首。
颜水儿心里舒了一口气,便不再关注身旁的鱼妙旋,继续与秦桓扮演风流太子和娇俏宠妃的把戏。
片刻后。
离席许久的向知同仍旧没有回来。
众位官员开始有些凝神皱眉。
却在心中暗自思索,是否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将向巡抚绊住了脚,难道是那方河和苏玉泽强搜过来了不成?
可院外似乎并无兵祸的喧哗之声?
思索不通的众位官员只好将心中的忧虑暗藏下去,甚至在半晌后,见向知同仍未有动静,还自发地一个个上前来与秦桓敬酒、闲聊,谈天说地,试图为其遮掩。
而余下的另一部分的人,则暗暗和颜水儿身旁的鱼妙旋使眼色,想让她找个借口下去,名正言顺地去探望一下她的夫君。
就像所有人会忽略颜水儿一样,以己及人,众位官员们则也认为秦桓不会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妇人来去。
只可惜,想法很好,但对方却并不怎么配合。
在向知同离席后,就一反常态变得有些许沉默的鱼妙旋,则一直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着呆。
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甚至将向知同交给她的、监视颜水儿的任务都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那些底下的官员见实在和鱼妙旋使不通眼色,暗暗愤恨‘女子不足以成大事’的同时。
只好一边让几个自己这方并不起眼的小官找借口告退,一边又让身旁的侍女借着给她们上茶水的借口,直接来了个和向知同方才一样遭遇的‘茶水溅身’。
滚烫的茶水被泼在了身上,惊醒了本就有些沉默与紧紧压抑住自己慌乱的鱼妙旋。
更是在鱼妙旋下意识的躲避下,还让一些茶水渍也溅到了她身旁的颜水儿身上。
“愚笨的丫头!本夫人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竟这般粗手粗脚!该当何罪?!”
“奴婢该死!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鱼妙旋直接就当场训斥起丫鬟起来,语气里的怒意,一看就有几分在惶恐下压抑的迁怒。
而底下,对促成这一切的、本与向巡抚相交莫逆、视为知己好友的官员,则是面容羞愤,难掩铁青之色。
他早就说了,知同兄的这位妻子,当不得大任!
莫说曾经在知同兄是知县之时,鱼妙旋就已无法替其夫示好上官之妻,笼络下属之妇,如今知同兄官拜巡抚,鱼妙旋的表现就更是相形见绌!
不拖累知同兄就已是万事大吉,更别提成为知同兄所期望的贤内助!
可偏偏知同兄聪明才智,为人处世样样不缺,更是凭借自身的才干与圆滑,晋升为封疆大吏,生生弥补了自己妻子的短板。
却偏偏对这位年少爱慕之妻,爱若珍宝,一旦有什么事遇上了这位,那他的脑子就好像进了水一样,根本听不得别人的劝诫。
明明已经在这种事上不知道吃过多少亏,可向知同的后院直至今日都只有她鱼妙旋一个人。
世人都道她这位巡抚夫人这辈子算是走了大运,遇见了个这么好的夫君。
曾经只不过是江南一小有名气的花魁的她,却能在向知同还是书生的时候就让其如痴如狂地爱慕于她。
后等向知同官拜知县,他便迫不及待地倾家荡产地赎了她,娶她为妻,即便鱼妙旋多年无所出,身为夫君的他也从没二话,反而依旧如珠如宝地疼惜着。
此行此举,不知羡煞了多少江南官员后宅的夫人们。
可鱼妙旋却好似天生不知足似的,即便向巡抚对她几十年如一日的爱慕,她待向巡抚也几十年如一日的没个好脸色。
从不对他笑脸相迎,更不会帮他处理后宅的一应事物。
只是自己偶有难处了,才会稍微缓和缓和脸色,软声细语几句,仅仅如此,就能叫向知同一连乐上个好几日。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们这些做臣下的和做好友的,看了都直摇头。
这些年他们不知送了多少美娇娘给向知同,可在向知同心里,所有的人加起来,都还是抵不过这鱼妙旋的眉头一蹙。
只要她宛若西子捧心般的默不作声地坐那儿,带着气劲儿一哭,不论是不是天大的事,向知同都再也气不起来了。
眼见鱼妙旋还在那儿丢尽风度地和一个丫鬟计较,底下的官员即便是心里再不情愿,面上再是难堪,也终于还是起身,准备劝上一番。
不然还能怎么办?任由她在上面将事态闹大,然后让太子殿下对于向知同离席甚久的事有所察觉,好借机发问吗?
而他们心中,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太子秦桓,正高坐上首,眼神漠然地看着底下的暗流涌动,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眼见那官员终是忍不住的起身,他这才给了颜水儿一个眼神示意。
颜水儿接到暗示,早就准备好的她袅娜起身,正好赶在了那位官员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