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吃醋

颜水儿一噎。

她没想到秦桓能这么好说话,那她方才偷偷撒进去的恢复药剂不是就白费了?

颜水儿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扣扣手,像是对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些不安。

“殿下你这壶酒也没剩多少了,只是喝一点的话,也、也好还。”

秦桓抬起手,看着壶口内黑乎乎的洞口。

酒壶轻摇,里面的酒水随着主人的晃动在黑暗与光亮中来回追逐。

时而如月华般清澈皎洁,时而如深渊暗流般诡谲,奔流不息。

秦桓垂眸看着眼前的变化,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晦暗的微光。

他沉声道:“好。”

“咕咚……咕咚……”

他再次听话地举起酒壶,一口一口缓慢的喝着,像是在细细感受着那酒水划过喉间,流入腹中的感觉。

酒壶被放下的时候,里面确实再也听不到多少酒水晃荡的声音了。

只是喝了整整一壶酒后,秦桓的脸上丝毫没有微醺的绯红,遥望着远方,依旧是那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沉稳,儒雅,内敛,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风吹过他额前的绒发,更显禁欲与野性。

但颜水儿却觉得他似乎有些醉了。

就是那种看似与平常无异,实际后劲慢慢上来后已经醉了的状态。

她下意识的扯扯秦桓的衣角,秦桓又乖乖地看回来。

只是那眼眸深邃无比,像是装满了星空的璀璨,眼中的深情,仿佛只能看得到她一个人。

颜水儿小脸一红,原本还好奇的心瞬间变得乖巧了不少。

她小声道:“殿下,我能看下你手里的酒壶吗?”

“可。”秦桓又将酒壶递给她。

颜水儿拿着酒壶倒过来摇晃,果然没有了。

她心中满意地点点头,还好没浪费。

看着她抱着酒壶浅笑,秦桓静默了一瞬,忽然道。

“酒是方河的。”

颜水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什么?”

“酒是方河给的。”秦桓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他指着她怀中的酒壶,轻声道:“方河不喜欢喝酒,但是喜欢自己酿酒。

每年新春前他都会给我们每人送上一壶自己酿的酒,以及自己亲笔写的字。”

所以怂恿他喝酒的人里,除了卫黎还有方河。

但颜水儿这次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她对此惊叹奇道:“每人都有啊。”

那还不得累瘫。

秦桓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一一为她列举方河的赠送对象。

“魏正,卫黎,含春,李太医,谢先生,苏玉泽,范将军,俞先生……还有你。”

她诧异地眨眨眼,用手指着自己。

“连我都有?”

“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秦桓这个问题回答得有些不情不愿,“你如今也算是他的同僚,自是也有。”

“只是他不太好予你,便委托孤代送。”

颜水儿凑近了点,来了些兴趣:“酒喝了,那字写的是什么?”

要知道这个新春,她除了太后、傅心慈、含春还有仲绿、藏冬两个带在身边的小伙伴送的贺仪,还没收到过什么礼物呢。

方河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秦桓只觉得眼前之人那忽闪忽闪的睫毛似乎眨在了他心上,可她口中好奇的却是另一个男子。

他垂眸,闷闷地答道:“是一个‘庸’字,方河习惯在自己的居所处亲笔写出一个‘庸’字,裱起来挂上,送人也喜欢送这个,这么多年就没变过。”

秦桓顿了顿,还是勉为其难地承认道:“方河字写得好,但是酒酿得不好。”

颜水儿失笑,她真没想到那个沉默寡言,说话还硬邦邦的男子,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习性,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那殿下你还喝。”

秦桓叹息一声,难得还有一丝委屈。

“他们都不喝。”

他们都不喝,所以只有他喝了。

然后就演变成了每年给众人送上一壶酒后,方河都会将余下的酒都送给他。

“噗嗤。”颜水儿捂着嘴偷笑一声。

秦桓顿时满眼控诉地看着她。

就默默地看着,什么也不说。

颜水儿顿时满心怜爱泛滥。

她确信秦桓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露出这副样子。

她连忙顺着毛安抚,积极提出建议:“你可以让方统领自己尝一尝他酿的酒。”

这样他自己就不太好意思再送出手了……最起码也会努力去改善一下。

但不知秦桓是不是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理解的有偏差。

他摇头道:“方河是方家的嫡长子,这个时候自是早早回方家去了,尝不了。”

方家嫡长子?方河竟是世家子弟吗?

颜水儿有些意外。

但也没多想,下意识道:“那就算了,我记得李太医……”有个酿药酒的好方子,没准可以稍微改良一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桓忽地身体前倾,悬停在了她的身体上方。

颜水儿下意识地仰头,腰肢微软,双手撑着地面,往后倾倒。

身后的昙花被她压得微微一弯,浓郁的香气浸染上两人的身体,渐渐与那熟悉的雪松香气合二为一,变成一种令人着迷又上头的气息。

这气息浓浓地包裹住她,好似她身前之人,将她牢牢困住在臂弯里,毫无溃散奔逃的余地。

颜水儿的双颊爆红,她伸出一只手抵住炽热的胸膛。

即便秦桓突然靠近后没再继续往下,她也下意识地想为自己撑出一片得以喘息的空间。

“殿下,你、你……”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原本冷峻的双眸此刻眼眶泛红,呼出的热气与胸膛的起伏交错纵横,在她的脸上和手中来回穿梭。

甚至就连他们周身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暧昧不清。

颜水儿心跳如擂鼓,她羞红着脸,不自在地偏过头,想把手缩回去,却倏地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秦桓的眸色渐深,他望着她,像是想透过她的眼眸直直地望到她的心里去。

毛茸茸的脑袋轻柔地埋在她的颈项间,他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何就不问问我呢?”

“什、什么?”

颜水儿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却不知道这似乎给了某人继续的勇气,一直试探着、悬空着的大脑袋终于珍而重之地落了下去。

他满足地蹭了蹭。

颜水儿被蹭得有些痒,心却没由来的更慌了。

她告诉自己,秦桓是喝醉了,喝醉了,可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浮起一抹绯红,透亮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带着桃色般的光。

久久没得到回应,她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又轻柔地问了一遍。

“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被怀疑睡着了的人终于闷闷开口。

“今晚,你问了魏正,问了卫黎,甚至还问了方河和李太医,但你独独没有问我。”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委屈和失落,仿佛一直被主人遗忘,无论如何努力都吸引不了主人注意力的大狗狗。

颜水儿被他控诉得老脸一红。

她是因为在意这些人才问的吗?

她那是不好意思所以没话找话!

但这话她更加不好意思跟眼前这个趴在她颈窝间委委屈屈的大修狗说。

于是她吭哧吭哧地涨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蓦地,宫中响起了熟悉的丝竹之声。

她突然想起来,太后依旧在按照往年惯例,在寿康宫举办新春的皇室宫宴,并没有因为除夕夜宴的变故而有所变化。

而秦桓为了等江南和北境的来信,称病没去。

颜水儿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照顾太子,故而也没跟着太子妃等人去寿康宫。

想到这,原本还没将这个宫宴放在心上的她倏地双眸一亮。

颜水儿摸摸手心下温暖的大脑袋,努力安抚道。

“殿下,要不……我哼歌给你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