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仲绿有些神思不属的上前搀扶她,动作中满是不知所措与小心翼翼,哪儿还有之前打符苹耳光的气焰。
想来也是突然听到这些惊天秘闻,一时间脑子也有些懵。
颜水儿也觉得,如果这事不是事关原身的话,按照宫斗墨菲定律,知道的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可她还是不怎么信颜宵月说的话,只能说一半一半吧。
颜宵月这种一激就自己个儿将话全都吐出来的人,但凡武安侯是个稍微有脑子的,就不会将自己的秘密都告诉她。
否则怕是第二天,武安侯府八代祖宗的秘密都满天飞了。
顶多一知半解的糊弄一下,毕竟颜宵月明显也是有自己目的入的东宫,武安侯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她。
尤其是最后一条,她形似先皇后这个,颜水儿是怎么都不信的。
若说冉贵妃认为她形似先皇后是为了让她去迷惑老皇帝,这还情有可原。
可冉贵妃的核心目的是要用她来离间肃帝和太子二人,那她最后的归属就一定是太子的。
而太子但凡没有个十年脑血栓,也不会对一个神似自己生母的人一见钟情。
且就她这几天和太子的相处来看,太子虽然身体有病,但绝不是这个病。
那颜宵月的这个信息是怎么来的呢?
颜水儿摸着下巴思考。
是谁在误导她?目的又是什么?
还是说有人想用颜宵月的口给原身传达这个消息,最终达成什么目的?
“颜澜漪,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今晚,太子一定是属于我的。”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颜宵月在离开前对她说的这句志在必得的话。
颜水儿忽然觉得自己想的有些复杂了。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个消息其实就是武安侯用来安抚颜宵月,却被颜宵月自作聪明告诉了她,目的就是让她从心底里对太子产生隔阂?
不论她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觉得太子是个疯子,还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可怜的投影替身,都会对太子的态度产生巨大的变化。
而她的变化,必瞒不过机敏的太子。
如此,太子便不会像从前那般‘盛宠’她,甚至终有一日腻了她。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爱惨了太子,对上述都不在意,可若今晚太子真的不再召见她了呢?
连日来的恩宠说断就断,还是因为刚刚告诉了她——‘她’这一生活的究竟有多卑微、多可怜的庶妹,这叫原身情何以堪?
可原身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颜水儿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房间里解开机关后看到的匕首。
——赠吾家珍宝。
那是一个疏朗大气的父亲对自己女儿寄予的最深沉的爱,以至于原身抛下一切入宫都要把这把匕首贴身携带。
可这样的父亲,会将自己的女儿当做棋子利用吗?
会对女儿如今的险境和重重危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
颜水儿只觉得自己刚刚好不容易理顺了一点的思绪又走进了迷雾般的胡同里。
她长叹一声。
看来要彻底弄清楚原身的身世之谜,还需要找机会见一见这位武安侯。
最好再去一趟城郊的庙宇和附近的庄园,去瞧瞧原身母女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究竟有没有留下些什么抹不掉的生活痕迹和遗留下来的线索。
而且她直觉,这件事或许也是勘破冉贵妃计谋的一大重要线索。
毕竟,冉贵妃看似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参与者,可若是深思下来就能发现,每一件事,都有她在明里暗里的推波助澜。
她亲口跟武安侯讨要了原身。
可原身身上有什么非她不可的特质或者背景吗?
以她目前掌握的消息来看,是没有的。
至于武安侯与冉贵妃的合谋的事,按照颜宵月说的版本,是武安侯想与冉贵妃利益交换,可惜最后他们谈崩了。
既如此,武安侯为什么没把原身再要回去?毕竟都谈崩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的嫡女搭进去了吧?
哪怕是随便与有权有势的人家联姻,都比让她继续留在贵妃身边当宫婢为贵妃卖命要来的要更有利。
所以,颜水儿更倾向于是武安侯被冉贵妃摆了一道,最后落了个人财两失的结局。
“噼啪。”
烛火燃烧灯芯后爆出来了一声声响。
颜水儿蓦地回过神,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渐近昏黄,夜幕即将在不久后来临。
而仲绿正在她不远处替换新的灯芯,所以才会有刚刚听到耳边的那一声噼啪细响。
原来,时间竟已过了这么久。
见颜水儿终于动弹了,仲绿忙放下替换下来的灯芯,上前为她奉茶。
“主子……您还好吗?”
仲绿问得处处小心。
颜水儿眨眨眼,迟疑地回答:“坦白说,还行?”
就是有点费脑子。
可这在仲绿看来,颜水儿就是在强颜欢笑。
毕竟从颜小主走后,自家主子就一直神思不属地端坐在厅廊外发呆,直到天色渐暗她小心地唤了几声,这才失了魂般地走回了屋内。
嘴里还一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仲绿是生怕自家主子受不住打击,如许多宫妃一般,得了失心疯去。
好在自家主子还是清醒的。
仲绿在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悄悄放下了悬了一整天的、大逆不道的、提心吊胆的心。
似是有些羞恼与于这般想自己主子,仲绿此时殷切发问。
“主子可是饿了,要传膳吗?”
颜水儿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是有些饿了。
早中餐合了一顿吃,晚餐早点吃也行。
虽然按照老规矩,大多数宫妃都是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但颜水儿觉得,那些宫妃吃这么少,纯粹是为了身材能好看点,不是真的非得按照这个规矩吃。
上次去串门,就没少见她们屋内摆满了瓜果点心。
颜水儿点点头,对着仲绿道:“那就传膳吧。”
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叫住了准备出门的仲绿:“等等。”
“我记得,今个儿似乎是永巷开巷口的日子?早前你不是还说要去看望你的冬儿姐姐的吗?”
“是。”仲绿的脚步一顿,神情有些低落,片刻后又打起精神来,“可今日这般,婢子实在放心不下主子您,必是要时时伺候在身边的。
况且为了不惊扰宫里的贵人,永巷开巷口一般都会很晚,婢子晚点去也没关系的。”
颜水儿失笑:“哪儿就那么娇贵了,我是真没事,你早点去吧,万一错过就可惜了。”
毕竟永巷轻易不开巷口,错过这次,下次又不知道该是什么时候了,到那日……也不知道冬儿还熬不熬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