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寻一向是隐忍的,自持的。
虽然深爱于芷,但他却一直自信且笃定:他对于芷的爱能控制在理性范围内收放自如。
但现在却觉得有些牵强了。
洛寻和于芷最亲密的两晚,一晚是帝豪会所的总统套房,那晚事发突然,虽然他们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洛寻留下过空白时间去胡思乱想。
另一晚是在桦城的出租房内,那些天他隐姓埋名走了一遍于芷在桦城所经历的种种,当时满心满眼全是对她的疼惜,根本就没想过其他。
于是,他便对自己有了某种神奇的误解……
“你没事吧?”于芷看着被水呛得脸色发红的洛寻,颇有几分关切的询问。
洛寻扭过头不去看于芷,只推了推橱柜上一盒烫伤药,“你自己涂抹一下吧,我……”
“我去洗个澡。”说着就冲进了浴室,都没给于芷反应的时间。
于芷不疑有他,笑了笑拿起药膏涂抹自己烫伤的手臂。
等到洛寻冲完凉水澡出来时,就见于芷正趴在床上翻看一本杂志。
洛寻好不容易被凉水压下的某种烦躁之感又被勾起。
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呢。
洛寻不动声色地挪到床边,勾起棉被一角一丢,成功将于芷翘在半空摇啊摇的小腿给盖住,这才如释重负的坐到床边。
“怎么还不睡?”他故作平静的问。
于芷叹息,“今天一天太惊险了,我睡不着。”
她还没缓过神来。
洛寻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怕什么,有我呢。”
于芷心下一暖。
是的,因为有洛寻,龚宏博才会出现在火场救她于危难;也因为有洛寻,她才能在雷振峰不依不饶的试探下全身而退。
不知不觉间,她心中对于他的防备在一点点瓦解……
“洛寻,谢谢你。”
于芷说这句话是真心的。
洛寻望着她瞳色却渐渐晦暗不明。
“怎么?”于芷疑惑,“我谢谢你,你还不愿意了?”
“不是。”洛寻犹豫了一下,“如果你知道以前的事,就知道你没必要谢我,是我欠你的。”
于芷不解的挑眉。
“三年前……”洛寻再次思忖了片刻,却不想继续隐瞒于芷了,“你家那笔钱……”
才刚刚开了个头,于芷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离婚时,他被自己父亲要求转移的那笔巨款。
虽然洛寻一直没有机会在自己面前解释这件事,但是于芷早已经从龚宏博和洛伯父口中得知了真相。
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责怪他,而他却在内疚么?
正好整以暇的等着洛寻说下去,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敲门。
做贼心虚的两人一颗心瞬间提起。
好在门口很快传来了龚宏博特意压低的声音,“洛少是我。”
洛寻这才起身去开门,却只是将门开了一条缝隙,“什么事?”
两人在门口低声交谈了一会儿,洛寻再走到床边时,手上拿了两个包。
“他说这是你暂时交给他保管的东西。”
于芷一见到包眸色瞬间亮起,冲上前取过包,将东西一一倒到了床上。
洛寻看着一床的古玩字画眼角微抽,“生死攸关之际,你竟然还有时间拿这些?”
于芷一副财迷的模样,“我历经生死一场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说着随手递给洛寻一个物件,“龚宏博奔赴火场救我一命,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是赏他的。”
洛寻身体微不可见僵了僵,“赏?”
他仿佛能想象得到,龚宏博得知自己被于芷“赏赐”时气恼的模样。
但于芷说不想欠人人情,洛寻便将东西收了。
他也觉得,于芷不该欠除他之外任何男人的人情。
目光一转,扫到一侧往于芷怀里钻的小机器人。
洛寻面色一冷,将机器人提起,“这是个什么东西?”
于芷专注地擦拭着古玩,头也没抬的回答,“机器人阿达,曲礼哲研发的。”
洛寻看到阿达屏幕上闪过的字体:
【你这个混蛋!于小姐是主人的!你不许抢!】
深邃的眼里霎时闪过一道冷光,薄唇轻启,“有点意思。”
然后提着阿达去了卫生间,将它丢到马桶里,阿达正好可以躺在里面,最后立刻盖上了马桶盖,再做了一些手脚……
洛寻处理完阿达出来的时候,就见床上的于芷已经抱着一臂弯的古玩字画睡着了。
他瞳色经不住一软。
轻手轻脚地上前,将她的古玩字画一一拿开,然后将于芷抱到床上躺好。
洛寻睡到床的另一侧,盖上被子。
可今夜注定无眠。
于芷睡觉一向不老实他知道。
就算洛寻跟她隔了好大一段距离,于芷还是没一会儿就滚了过来。
先是一条胳膊搭到他的肩膀,再是一条长腿压来,睡熟了小脸还时不时在他颈项边轻蹭。
洛寻一动也不动任她胡作非为。
于芷浅浅的呼吸带着独有的香气萦绕在他口鼻边,洛寻睁着眼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眼中克制着许多东西一直到天亮……
-------------------------------------
“这么说,潜入您办公室的真的不是于秘书?”
冯叔呆在雷振峰的房间,仍是一脸狐疑。
雷振峰揉着额头,“这么多年,我的判断从来没有失误过,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于秘书那就太蹊跷了。”
“如果不是于秘书而是普通的小贼,倒是可惜了您那一办公室收集的古玩字画。”冯叔摇头,“不过,既然不是于秘书,是不是代表了她并不知道当年她们家那事跟我们有关?”
雷振峰摆手,“还不能确定。”
“当年那件事情,除了我们就只有曲总知道,只要我们三个不露口风,于小姐怕是查不出来。”冯叔分析,“您觉得,曲总有可能会告诉她吗?”
雷振峰思忖了片刻,笃定道,“不会,当年那件事小曲也是参与者,如果不是他窃取了于氏集团的机密,我们又怎么能成功?这件事也关乎到小曲的利益,他是不会说的。”
冯叔点头,“既然曲总不会说,而于小姐也没有潜入您办公室,证明事情没有到我们预料的那么严重。”
雷振峰依然心事重重,“理论上是这样,但是……还是得多加防范。”
就算找不到任何证据,但他仍觉得不安。
小曲知道得太多,身上又和雷家隔了两条人命,就算他再舍不得这个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也还是要赶紧将他除掉。
至于于芷,是敌人之子,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管她来雷氏集团是真的效忠还是另有目的,她也是留不得的。
另一边的包间里,一夜未眠的葛萍抱着女儿的骨灰喃喃自语,“同样是洛氏集团的合作项目,相同的罪名发生在我女儿身上你却不管不问,发生在那个私生子身上你却想尽办法的要息事宁人……”
“雷振峰,你当真是忘恩负义,欺我娘家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