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快就要去雷振峰身边任职,所以于芷一直忙着交接工作。
她心里当然是知道,雷振峰突然将自己调到身边去目的绝对不简单。
估摸已经知道雷宇星和雷蕾入狱都有自己的手笔。
但是雷振峰当年设计暗害自家集团的事做得十分隐秘,别说三年前的于芷丝毫不知,就连警方都没有找到过线索。
如果不是曲礼哲的暴露,雷氏集团的恶行于芷到现在都还不能妄下定论。
是以雷振峰多半对于芷进雷氏集团的真正目的是不确定的。
毕竟于芷是在帮雷茂勋做事,送那对姐弟入狱,表面上都是在帮雷茂勋上位。
而商场上这些尔虞我诈的斗争,雷振峰这样的老狐狸自然比谁都懂。
当下她需要做的就是稳着这对父子,尽快找出雷氏集团当年的罪证!
忙碌了一天的于芷回到家,窝在沙发里理清了思绪。
刚起身准备做饭手机便响起了。
是荣秘书打来的。
于芷皱了皱眉,她之前有跟荣秘书预约过跟曲礼哲会面的时间,但时间是周末还没到,怎么荣秘书这个点会打电话来呢?
“喂荣秘书,有什么事吗?”
“于小姐,我现在有事走不开,麻烦您帮忙去看一下我们曲总可以吗?”荣秘书的声音显得十万火急,“我今天打了一天的电话他都没接,我实在是担心。”
于芷提议,“那要不,我试着打打电话?”
“于小姐实不相瞒。”荣秘书顿了顿,“三年前自从跟您离婚后,我们曲总就有些抑郁的倾向……”
闻言于芷不由得秀眉紧皱,她曾经看到过曲礼哲抑郁发作的样子。
“自从曲总爷爷离世后,我感觉曲总的病情又加重了。”荣秘书叹息,“曲总身边没有亲人了,他又是一个凡事都喜欢深藏在心底的人,我想帮助他或是想找人帮助他都无能为力。”
“看在曲总曾经不顾性命救过您的份儿上,帮我去瞧瞧他好吗?”
荣嘉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浓重的恳求。
于芷想到阿达视频里曲礼哲那生死一线的场景,不由得心下一软,“荣秘书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
挂了电话,于芷将爷爷留下的木盒取出,抱着阿达就赶往曲礼哲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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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礼哲的家跟记忆中一样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但曲礼哲的人却截然相反。
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消瘦惨白、胡子拉碴的,他躺在卧室里一动不动,家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就连于芷抱着阿达进了他的家,他都不知道。
于芷来到曲礼哲的床边,轻唤,“曲礼哲?曲礼哲。”
连唤了好几声,曲礼哲空洞的桃花眼才缓缓有了聚焦,慢吞吞向她望来。
“于……于芷?”他喉结滑动,干裂的嘴唇轻张,“我……在做梦吗?”
又是这样。
想到上次出现类似的场景,于芷不由得提防的后退了两步,“你没有做梦,荣秘书打电话给我,我就来了。”
“哦。”曲礼哲嘴角微扬,笑了笑,“他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我又没事。”
“他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你都没接,他担心你。”于芷解释。
曲礼哲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取过一侧的手机。
果然,里面全是荣嘉的未接来电,而他却沉浸在痛苦的记忆里没有听到……
看到曲礼哲这般萎靡萧索的样子,于芷不禁心里难受,“起来吧,我在外面等你,有话想跟你说。”
曲礼哲点头,然而刚从床上下来,他便脚步虚浮的踉跄了两下,差点栽倒。
幸好于芷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他。
“你是不是没吃饭?”于芷蹙眉,曲礼哲这模样看起来是血糖低下导致的虚弱无力。
“忘了。”曲礼哲云淡风轻的回答。
于芷叹了口气,将曲礼哲扶出去,看到他微敞的浴袍下,若隐若现露出来的胸膛及上腹形销骨立。
这男人可真瘦啊。
于芷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很快转移了视线。
将曲礼哲扶到沙发上靠着,她便去厨房忙开了。
而曲礼哲乖巧地靠在沙发里,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却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于芷。
眉眼越加柔和。
于芷没做什么丰盛的食物,只煮了粥和炒了两道小菜。
她将食物端到了茶几上。
见曲礼哲伸手去取碗筷的手都是发抖的,于芷又经不住皱眉,主动端起了碗,“我喂你吧。”
曲礼哲微怔,苍白的脸看着她,“我没有那么废。”
然而于芷却不由分说的向他喂来一勺粥。
曲礼哲再次怔住,桃眼里星光浮动,良久才张口将于芷喂来的粥吃下。
“曲礼哲,你是有抑郁症吗?”于芷一边喂粥一边平静的问。
曲礼哲却是微微抓紧手下的浴袍一角,他原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但于芷的神情太淡定了,好似就只是一个知己好友在和他进行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聊天。
抑郁也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有一段时间也有。”曲礼哲半天没回话,于芷抬头对着他笑了笑,“我和你虽然成长环境相差巨大,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失去了生命里最在意的人。”
“我有段时间也生不如死,后来想通了,我生不如死对不起的是爱我的家人,仇人却不会影响一分一毫。”
“与其自艾自怜,我倒还不如奋起反击,谁害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我就让谁变成今天我这个样子。”
“你知道我和你差别最大的是哪里吗?”
曲礼哲看着于芷眸色微动,于芷指了指自己的脸,笑,“是脸皮,我的够厚,你的太薄了。”
虚弱的男人这才噗嗤一笑,然后好似记起了什么,神色微暗,“于芷,你恨我吗?”
于芷喂粥的手僵了僵,将手收回,她低下头沉声回答,“我恨。”
曲礼哲也转移了视线,那一刻他不敢看她。
但于芷却抬起了头,坚定的望着曲礼哲,“我恨你不够坏,恨你不能让我直接选择对立的立场将你视作仇敌。”
“明明是你骗婚在先,偷走商业机密害得我家破人亡,但偏偏你也是身不由己,偏偏你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人。”
曲礼哲薄唇轻颤,“你……怎么知道?”
“爷爷都告诉我了,你当年盗走我们家商业机密之前,曾经以命反抗过,大毛在这场博弈中牺牲,你为了保住最后的亲人爷爷,才不得不做了妥协,是吗?”
“爷爷……”曲礼哲眼中划过一抹悲痛,“爷爷和大毛,都是被我害死的。”
“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于芷平静的回答,“当初我知道是你盗走了我们家机密、洛寻转走我们家巨款时,我也认为,我父母是我害死的……”
“于芷……”
曲礼哲突然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