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芷在附近的菜场、便利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老人的踪迹,便决定走远一点寻找。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老人都省钱,买菜什么的都喜欢去稍远一点的批发市场。
好在那市场也不太远,走过去也就二十来分钟。
雨下得太大,四周的景象都被一层雨雾笼罩着,朦朦胧胧的。
于芷突然发现前方有一抹十分眼熟的身影。
好像是……
雷蕾?
于芷心念一动,见旁侧有一间饺子馆,便立刻闪身躲了进去。
三十平的饺子馆里不少人躲雨,于芷便点了一杯饮料,坐在了玻璃门前的位置往外看。
雷蕾也是很奇怪,那么有钱的门阀世家大小姐,居然一脸失落的走在雨中。
空荡荡的街道上大雨覆盖,只有她一个人踽踽独行。
就……看起来挺可怜的。
然,街道一侧一辆豪车停下。
于芷原想着是不是他们雷家的人来接大小姐回家了,没想到豪车上下来的打着伞的男人是陶允。
于芷惊讶半响。
只见陶允上前跟雷蕾说了什么,看肢体动作应该是劝她跟自己上车的样子,然而雷蕾却执拗的继续自己离开。
两人拉扯间雷蕾腿一拐,整个人瘫坐到了地上。
看起来更狼狈了。
豪车后座终于打开,一个矜贵俊冷的男人走了下来,撑着伞来到雷蕾面前。
于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男人是洛寻。
洛寻一下车画风陡然一变,原先还执拗着不肯上车的雷蕾竟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男人好脾气地拍着雷蕾的后背安抚着,过了好一会儿雷蕾情绪平静后,才一抬手将雷蕾抱上了车。
于芷远远地看着豪车驶离,瞳色幽深。
“大猪蹄子。”
一声苍老的声音在于芷耳边响起。
有点耳熟?
于芷立刻扭过头,就见要找的老爷爷正坐在自己一侧,一边啃着猪蹄子一边对着她笑呵呵。
“那小帅哥你喜欢?”
于芷蹙眉,“多大年纪了您还这么八卦呢。”
老人家啃猪蹄子啃得高兴,“那小帅哥配不上你,要不,我把我孙子介绍给你?”
于芷才不想搭理老人家孙子的话题,她老早就饿了,招呼店老板,“给我上一碗饺子。”
老人忙跟着说,“再加一个大猪蹄子!”
“年纪大了吃这么油腻好吗?”
“给你吃的。”
于芷不乐意,“我不吃。”
老人拍胸脯,“我请客。”
于芷才发现,住自家蹭吃蹭喝的老人家不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正经东西。
“你怎么也在饺子馆?”
饺子上来了,于芷一边吃一边问。
“你进来之前我就在里面躲雨了,你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没瞧见而已。”
“我就是来找你的。”于芷解释,“下这么大的雨怕你不好回家。”
老人浑浊的眼亮了亮,“回家?你答应让我一直住你家了吗?”
于芷皱眉,“你这么久不回去,你亲人会着急的。”
“只要你不急,还真没人急。”
老人说着,将自己买的一袋子菜放到于芷面前,“我去批发市场买的,便宜,回家啊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只要你不赶我走。”
于芷放了筷子,“你不是有个挺不错的孙子吗?跟你孙子一起难道不比跟我好?”
“我孙子穷,没房没车没钱养不起我,我回去只能跟我孙子睡大马路。”老人又开始可怜兮兮地哭。
面前这女娃他是越看越喜欢。
以前只想碰瓷她一时,现在却想碰瓷她一世。
拐回去给自己当孙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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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别墅内,俊冷的男人正坐在大厅弹奏着钢琴。
钢琴上,两块金牌摆放在一起耀眼夺目。
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的雷蕾缓缓走到大厅中央,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欣赏着男人弹奏的琴音。
好像回到了T大校园,他那么优秀,而她总是躲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
感觉到雷蕾轻微的脚步声,洛寻的琴声戛然而止。
“最近受苦了。”
男人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但雷蕾知道,从他口中说出一句带着问候与关切的话语是多么不容易。
想到这些日子自己从雷家偷跑出去所受的苦难,她不禁抓紧了衣服下摆,肩膀颤抖,不可抑制的抽泣着。
这些天她流落在外钱财被骗,受尽了白脸,自尊一遍遍地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那是她一辈子都未曾经受过的屈辱。
她怒、她怨、她恨!
“想要收拾欺负你的人吗?”
男人的声音再次飘入耳膜,令雷蕾心神一怔。
她可以收拾欺负她的人?
大脑中立刻想到了曲礼哲卑鄙的行径……
但不止这些。
雷蕾的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明明我从小到大学业都比废物哥哥还有那个淫荡弟弟出色,父亲却总是不认同我?”
“甚至雷氏集团的股份一分一毫都不让我触碰!”
“我明明可以在雷氏集团大放异彩,却偏偏要让我做笼络曲礼哲的工具!”
“洛寻我不甘心,性别有那么重要吗?”
“就因为我不是男孩,我的人生就应该沦为他雷振峰儿子们的陪衬?”
雷蕾嘶吼着,哭得梨花带雨。
洛寻站起身轻飘飘的关上琴盖朝她走来。
俊脸上神情清冷仿若遥不可及的天神。
“如果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可以帮你。”
在自己穷头陌路之时,突然听到心上人这样一句话,雷蕾彻底动容。
幸好有他,在这种时刻挺身而出。
想到很多天前自己莫名收到的他那条短信,雷蕾又经不住心绪浮动。
这个男人,虽然在订婚宴上让自己扛下了所有,但其实内心是在意她的,不然又怎么会给她发送那样一条带着解释意味的短信?
雷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渴望了那么久的一切,居然近在眼前。
她上前两步一把抱住洛寻,将脸埋在他胸口哭泣着,“谢谢你洛寻,谢谢你……”
洛寻深邃的眼却透过她头顶,望向钢化玻璃外色彩斑斓的世界。
才吃了几天苦她就受不了了,而那个女人却是孤苦无依的忍受了好几年。
甚至至今,也从未曾向命运哭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