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寻带着几个黑衣保镖进来时,于芷划动轮椅笑眯眯地迎上前。
她垂落在一侧的手正拿着一个陶瓷玩偶。
这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应对之策,不管洛寻有多大火气,只要他吃她撒娇卖萌那一套,她就能有法子给他灭火。
“你怎么才回来呀……”
话语还未落,沉着脸的洛寻已经一把将她从轮椅上拎起。
粗鲁、蛮横。
于芷吓得尖叫,家里的扫地阿姨冲上前却不敢再有进一步动作。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怒气值冲天的男人,一把将于芷像拎小动物那样拎上了二楼。
陶允则更直接,佯装看不见的提前下班开溜,生怕一星半点儿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
“你放开我!洛寻!你怎么了!”于芷差点就要吓哭了。
她对洛寻不好惹的名声早有耳闻,但洛寻在她面前一直守礼克制,从来没有暴露过这么暴躁的一面。
洛寻将于芷一把丢到房间角落,拉下领带甩至一边,又解了衬衣最上面那几颗纽扣,沉声问,“说,你为什么又突然玩失踪?”
“我,我只是想买东西……”于芷结结巴巴地解释,举起手中的玩偶。
洛寻正在气头上,一把将她的手挥开,陶瓷玩偶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于芷又吓得一哆嗦。
洛寻抓起她的领口,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这已经是你玩失踪第三次了,下次要是再有,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我都不会放过你。”
于芷想说,明明只有两次而已,哪有三次。
但洛寻脸色黑得可怕,她竟一下子说不出口。
洛寻说完丢了抓住她的衣领,于芷被半抬高的身体猛然落地,磕地一声闷响,尤其是打着石膏的腿,老疼了。
她一下没忍住,疼哭了。
洛寻微怔,清醒过来,一时愣在原地没有了动作。
于芷见有了转机哭得更大声,“老公你那么凶干嘛?人家只是想买个礼物给你个惊喜而已,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不要你大可以直说,有必要凶我吗?呜呜呜……因为我只有老公一个人,所以你想欺负就欺负,呜呜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人洛寻有些手足无措,他将地上碎成几片的陶瓷玩偶一片片捡起,“这是你送给我的?”
“难道我还能送给别人吗?”于芷万分委屈。
洛寻对刚刚的失控感到懊恼,她失了忆当自己是全部,而自己却仍在因为过去的事对她提防质疑……
“你别哭了。”洛寻试图将于芷抱起。
于芷开始作天作地使劲推他,“我不要你抱!你今天凶我了!你根本就不爱我。”
洛寻哭笑不得,“就算你买礼物也可以事先跟陶允说,或是打电话通知我们,而不是手机也打不通,人也不知所踪,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于芷吸着鼻子,“我付完款之后手机就没电了。”
她把手机放到洛寻眼前,“我搭出租车回来,钱也是让阿姨出去帮我付的,并不是故意要玩失踪的。”
最后又指了指洛寻手中的陶瓷娃娃,“我这么穷,我花了手机上所有的钱二十九块九给你买了礼物,你不但将它摔碎,你还要凶我……”
越说越委屈,眼看小珍珠一样的泪滴又要夺眶而出。
洛寻终于投降,“好吧,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于芷有些不可思议,他就这样承认错误了?
接下来洛寻马不停蹄地回了公司处理今天未完成的公务。
夜晚十一点半,躺床上刚跟黄文夏聊完天的于芷打着哈欠正准备睡觉,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居然是忙了一天才回来的洛寻。
他看起来神情有些倦怠,但是望着于芷的眼里却是盛满笑意。
坐到于芷的床边,他掏出了今天摔碎的陶瓷玩偶。
“补好了,别生气了。”
于芷不可置信,“你亲自修补的?”
洛寻点了点头,接着问,“你为什么要送我玩偶?这个玩偶看起来那么丑。”
于芷噗嗤一下笑了,“我就是按你的模样买的呀,你看这个玩偶皱着个眉头、撇着个嘴巴,一脸全世界欠了他的模样是不是很像你?”
洛寻忍俊不禁,“一点也不像。”
说着他从兜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上,“密码是你的生日,以后你不用心疼二十九块九了,想买什么就去买。”
于芷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内心早已欢呼雀跃,面上还是维持着腼腆,“这……我怎么好意思……”
然后迅速收了卡。
洛寻却还没走,他看着于芷诚恳的说,“其实两年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忘了你,但是你现在回来了,并且主动来到了我身边,以后就不许再走了。”
于芷知道这人是在跟自己清旧账,而她还得维持失忆女的人设,一时没想到应对之策,只疑惑地看着他,尽量不多做回应。
“老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猝不及防又来一句‘老公’,洛寻心下一软,他亲昵地伸出大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算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么前尘往事我们一笔勾销,以前的事我再也不会计较,今天是我逾越了。”
一笔勾销?计较?
怎么说得好像还是她亏欠了他似的!
这不是趁她失忆本末倒置颠倒黑白么!
算了,看在银行卡的份上,她先不计较了。
于芷暗戳戳地想。
卧室里橙黄色的暖光中,于芷的脸看起来特别的温柔乖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听话地呆在他身边。
洛寻深邃的眼眸里不禁柔和一片,他不由自主地倾身向前,松了几颗衬衫纽扣的脖颈显得越发修长,喉结微动。
于芷却惊吓着往后一缩。
洛寻的神志归位了些,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过多唐突的举动,只是轻轻附到她耳边,哑声道,“于芷,从今天起,我们重新开始。”
什,什么意思!
他想彻底将她圈禁成三儿?
于芷感觉到了史无前例的危险。
钱到手了,她该想办法跑路了。
洛寻嘴角含笑站起了身,拿着修补好的陶瓷娃娃推门出去,“晚安。”
夜里,隔着一堵墙的两个房间,灯光一夜未灭。
洛寻看着床头愁眉苦脸的陶瓷娃娃面色柔和,他知道他心里筑起的那条堡垒早已土崩瓦解,对于芷是一丝一毫的怀疑和抗拒都不想再有了。
而于芷则翻来覆去做了一夜的逃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