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卯一无语凝噎了许久,真觉得这家伙追不到人是活该。
可令他意外的是,夏月接过了那条粉色的发带。
她压着唇边浅浅的笑意,垂眸看着那朵丑不拉几的小黄花。
“绣得那么丑,怪不得没人要。”
长安贱兮兮的嘴贫,“你不是要了吗?”
夏月面无表情的抬头,一如既往地冷淡道:“我是替你扔了它。”
可三年了,这朵丑丑的小黄花还被留着,染了血迹后又重新回到了青年手中。
一片沉凝之下,林七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接过了发带,兀自思索着。
等再回神的时候,厅内只剩下了她和祁竹溪。
“夏月……和长安在一起了吗?”
祁竹溪哪里注意过这些事情,心里面又幼稚的想要林七言只想自己,不要在意其他人。
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乖乖肯定又会生气。
是以面上的祁竹溪一副思索模样,实则在贪婪痴迷的偷偷嗅闻怀中人身上的栀子花香。
在林七言看过来后才故作认真的回道:“并未。”
“我怎么觉得……”林七言怀疑地看着他,“你好像对夏月的死一点都不意外啊。”
祁竹溪也不隐瞒,“因为她不是第一个被揪出来的细作。”
“以往即使将人给看得牢牢的,也免不了被灭口的结果,蛊渊最擅长什么,七七应该知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个人而已,费一番功夫还是做得到的。”
林七言更疑惑,“他们那么恨你,怎么不直接让夏月用蛊虫杀了你呢,毕竟她有接近你的机会。”
祁竹溪一听这话,立马解释,一副生怕林七言误会的模样。
“她没机会近身,平日里负责松青院的,只有长安和卯一,没有女人。”
他那副紧张的样子看得林七言好笑,心中甜蜜蜜的,凑过去软乎乎的撒着娇。
“那要怎么办嘛,你知道还有谁懂蛊渊文字吗?”
祁竹溪是最受不了林七言撒娇的,只要她娇娇软软的凑过来,话都不必多说,他便溃不成军了。
将人给抱得更紧些,他声音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白城谢家世代以来都在研究天下古籍,也是藏有蛊渊残卷的,或许他们家有人能懂。”
白城谢家?
林七言眯了眯眼,那不是无惑的族亲吗?
“我近日正好要去临安县处理一些事情,作为白城的县郡,那里离着白城也不远,七七想要和我一起去吗?”
其实这件事行程没有那么早,但有了这个理由,祁竹溪就能光明正大地留下林七言,借此慰藉日渐膨胀的独占欲和深埋于骨血当中的不安。
他知晓现在的自己状态极其不对劲,但他克制不了,也不想克制。
敛尽所有卑劣的心思,面上的祁竹溪满脸希冀,像是摇晃着尾巴期待主人奖励的大狗狗一样。
林七言本来就要探寻一番谢家,如今有了这场东风,还可能会有拔除附悲的方法,自然不可能拒绝。
但她心里记挂着容隐,以着她师父的性子,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她沉思着,左右想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借着祁竹溪的势,肯定要比她单打独斗方便的多。
“但是不是还需要几天的时间啊,毕竟北魏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听说他们又重新派了使者过来,对吗?”
“嗯。”祁竹溪不怎么在意,“一群酒囊饭袋而已,费不了多少心思的。”
林七言点点头,忽然抬头看向祁竹溪,“跟你讨要个人,行吗?”
——
残阳斜落,朝霞满天。
坐在湖心亭中的长安沉默至极,疲惫的眉眼像是浸着一江幽潭。
直到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才木然的回头看去。
在瞧见来人是林七言和祁竹溪后,他立马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成了那个稳重凌冽的长统领。
“殿下安好,七姑娘安好。”
“起来吧。”林七言来到长安面前,身后的祁竹溪亦步亦趋,看着林七言的背影有些幽怨。
干嘛对别人这么在意,明明只需要看他就够了啊。
他压着满心躁郁,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气闷的瞪了长安一眼。
寒意袭身的长安:“……”
“发带上的血迹我用特殊的方法给你洗干净了,还给你吧。”
低头的长安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粉色发带狠狠一愣。
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甚至都不敢用力,怕得眼尾都在泛着红。
林七言心中叹气,“她被带出来了,收拾得很干净,你要去看看吗?”
“……长安谢过七姑娘。”他行了一个大礼,嗓音沙哑至极。
在离开之际,林七言又补了一句。
“蛊渊常年不见阳光,阴沉潮湿,你可以把她带去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种满小黄花,或许,她会很喜欢的。”
之后,离开的林七言在路上问祁竹溪,“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像长安一样难过吗?”
祁竹溪被这样的假设吓得脊背发凉,猛地停住了步伐。
仅仅只是想一想,他的情绪都隐隐有些崩溃的态势,更不要说真正发生的那一天了。
他会疯的。
将人给牢牢拥入怀中,不让她看到他惊惶到极致的表情,竭力稳住急促的呼吸,他装得如同个正常人般。
“笨蛋,在胡说些什么。”
林七言傻笑了一声,察觉到心底那深渊般的惊恐不安时,踮脚吻了一下祁竹溪的嘴角。
“你才是笨蛋,我在瞎说,你怎么当真了呀,像我这么无敌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早……”
后面的字眼都还未说出口,便被祁竹溪封在了口中。
他吻得急促而又混乱,像是怕极了那个字眼一样。
林七言也知道不能总刺激他,但还是明白的有些晚。
本来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男人,像是被那番话给吓到了一般,待林七言要离开的时候死活不让。
“七七,留下来好不好?”
祁竹溪红着眼眶都快要哭了,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哪里寻得到朝堂上玩弄风云,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殿下的半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