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竹溪在瞧见林七言的第一眼,心中便骤然爆发出浓烈的欢喜。
转而瞬间又被铺天盖地的思念给席卷殆尽。
在“七七”二字快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忽然死死咬住了舌尖。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理智得以回归些许。
那夜被当成狗一样驱使,是祁竹溪这辈子受到过的最大侮辱。
比被那个女人强上还要让他难堪百倍!!
尖锐的戾气裹着浓郁的杀意喷薄而出。
祁竹溪眸中带着血光,抽出马背上的长剑,脚尖一点,直冲林七言而来。
偏偏后者还不收敛,笑嘻嘻的往前跃了一步。
“王爷,喊打喊杀可不是乖狗狗哟。”
祁竹溪额角青筋直跳,脸色气得铁青,偏偏心底还是因为见到她而控制不住的开心……
他一定要杀了她!!
他那别扭的样子可太好笑了,林七言简直乐不可支,身姿轻巧地在月下逗弄着羞恼不已的祁竹溪。
“呀呀呀,生什么气呢?是因为那天晚上跪得太干脆了吗?”
后边跟上来的长安等人瞪大眼睛如遭雷劈。
跪?
谁跪谁?
“现在凶巴巴的真不可爱,还是那天夜里伏在我脚边的模样看得顺眼。”
“噗通!”长安踩滑后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他却顾不得疼痛,眨巴着眼睛在怀疑是不是他耳朵坏了。
他们王爷……喜欢这么野的吗?
拎着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祁竹溪几乎快咬碎了牙。
“闭嘴!”
见人都快被自己气吐血了,林七言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刺激他。
她是见过祁竹溪的缠人程度的,是以准备好了打持久战。
可临到一处阁楼时,无数背着双刃的蒙面黑色身影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抽出刀剑挡在祁竹溪面前,一双双眸子冷沉如冰。
是临渊?!
二师兄来上京了?
林七言微微瞪大了眼睛,惊疑的时候耳边落了一声焦急的呼唤。
“小九。”
她回头,陡然撞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腰间被搂住,林七言被叶渡带离了这边。
后面的祁竹溪见到这一幕后几乎是目眦欲裂,翻江倒海的嫉妒啃食了他所有理智。
“七七!”他惊戾地叫了一声。
可作为天下第一刺客联盟的阁主,叶渡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转眼便带着林七言消失得干干净净。
祁竹溪那一瞬间的惶恐皆数传给了林七言,导致她脸色猛地煞白了下去,胸腔扯着的疼。
叶渡发现了她的异常,立马停了下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七言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了个委屈的表情。
“头上的伤口疼。”
叶渡瞧了一眼那被妥帖包扎起来的伤口,嗔怪一声:“娇气。”
不过却还是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动作时微微皱着眉问林七言。
“这几日你去哪了?我动用了临渊都没寻到你的任何踪迹。”
林七言不想要他担心,随口扯了个谎。
“给师父找药去了,对了,师父怎么样?”
叶渡眸色微深,联想到巷子里面的那块血迹,自然猜得出来林七言在撒谎。
不过他没有刨根究底,小九有时固执的很,不想说的事情必定不会叫他们探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是以他装作不知,语气平缓。
“前几日毒发的严重,喂了些药后现在稳定了不少。”
林七言听闻这话呼吸一瞬间就屏住了,焦急地追问着:“是血封复发吗?”
“不是,以前的老毛病了。”
叶渡揉了揉林七言的脑袋,安抚道:“蜜糖中途飞丢了,根本没找到师父,我也没跟他说你失踪的消息,放心吧。”
林七言心下早就有了预料,此时听到这话还是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
谁会故意去捉一只熊蜂呢……
“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还是赶紧先回林家看看吧,再迟些的话,苏南星和扶疏估计都要玩疯了。”
四师兄和六师兄?他们也来上京了?还在林家?
林七言眼皮一跳,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她留了个心眼,猫着腰踩着墙角攀上了西院的屋顶。
谨慎地冒出了个头,在瞧清院内场景时她忽然沉默了下来。
制轮椅上被抬了过来。
而站在最前面的,则是蓄着一撮山羊胡的俊美道士,看起来仙风道骨的,神神叨叨念着些什么的时候还时不时撒上一把纸钱。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吼哈!!”
林七言:“……”
这就是千金难买一首笔下诗,天下读书人疯狂崇拜的诗圣吗?
“啊!不要!不要动我娘亲!”和林七言一模一样的声音险些让她有些绷不住。
她黑着脸看过去,众人对面那个烈焰红唇的黑脸麻子正娇柔做作的叫喊着。
“她”身量和林七言差不多,一身红黄艳俗裙装,头上别着朵熟悉的大红花,配合着扶疏跪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吼着。
辣眼程度让林七言不得不反思,她装疯卖傻时也是这样吗?
偏偏因为苏南星演得实在太逼真了,把原先还有些怀疑的林白众人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林七言不得不咋舌,不亏是大周第一奸商,这么多年坑蒙拐骗的手段丝毫没退步呀。
“糊涂!”扶疏装模作样地横眉怒目,“斯人已逝,恩怨皆了,阴阳之事岂能容你任性!”
“为何不能?”
“林七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双凤眸满是愤恨。
“我娘亲在这府邸游荡了数十年,必定是冤屈未了,投胎转世不得!”
一听亡妻在自己身边待了数十年,林白吓得腿都软了下来,颤颤巍巍地问扶疏。
“大师……她说的可属实?”
扶疏沉默了一下,在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才故作艰难地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贵府已是怨气冲天,大煞之象。”
“这亡魂积怨甚多,难以对付,所以才让各位在月圆之夜随贫道而来,以血亲之气感化,再辅以月之精华,才能勉强镇住这亡魂。”
林白闻言呼吸猛地一窒。
感化?李月不杀了他便是谢天谢地了,谈何感化?
旁边的宋雅也被吓得脸色苍白,毕竟,当年林白就是和她偷的人,这才导致李月早产的。
众人心思各异,可那边的“林七言”已经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了。
“她”忽然像是犯病一样,手脚屈折挣扎着,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地怪哼着。
扶疏脸色骤变,忽然像是如临大敌一样后退了两步,焦急着大声说道:“退后!快退后!”
“她被附身了!!”
躲在屋顶上的林七言:“……”
她眼睁睁地看着
嘴里面还嘶哑地吼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惊恐的尖叫刺破长夜,扶疏一马当先的挡在众人面前。
“你们快跑!贫道死也要挡住她!”
话落,他咬着牙英勇就义般冲了过去。
可还未挨近,人便猛地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昏迷之前还颤颤巍巍的指着“林七言”怒骂了一声孽畜。
林七言:“…………”
十多年的轻功果然没白练。
眼见大师都顶不住了,众人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瞬间作鸟兽散。
甚至怕的都忘了林若安这个存在。
“林七言”行动缓慢,可追到无法行动的林若安还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