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圆月高挂,霜撒天下。
一个娇小的身影狂奔于窄巷之中,后面是紧跟着的无数死侍。
“咻!”
一只箭矢划破长空,直冲少女而去。
后者若有所感,侧身翻滚欲躲,可下一秒无数只箭矢紧跟而上。
林七言躲避不及,肩膀被狠狠贯穿!
“唔!”她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
眼见提着刀剑的死侍逼近,她低骂了一声,咬牙躬身一跃,踩着墙头便跳入一座辉煌大气的府邸之中。
后面的死侍还要继续追,为首的头领拦住了。
他眼中冒着寒光,冷声道:“她身中媚毒,又进了摄政王府,必定会冲撞那阎罗,自会死不足惜!”
大周如今新帝年幼,摄政王把持朝政,权势滔天,凌驾于皇家之上。
更不要说这阎罗心狠手辣,戾气冲天,稍有不顺,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如此,他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可以回府向小姐复命。
眨眼之间,所有死侍如潮水般尽数退去。
而另一边,林七言屏住呼吸躲在树上,她扯开面上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巾,漂亮的眉宇间皱成了个川字。
她就知道,回来准没好事!
但奈何师父身中奇毒,其中一味极其珍贵的药材是大周皇室藏得极深的国宝。
她为了偷到那药材,就只得认了那真的嫡小姐身份来做掩饰,任由他们把她从乡下接回来。
可人才到上京,护卫全部死绝,自己被追杀至此,还中了这种难堪的毒箭。
现下她手头没有解毒的药,毒性又来势汹汹,几乎撑不到她自己医治。
林七言额头上全是冷汗,明艳姝丽的小脸上氤氲着一层薄红。
她咬牙拔出肩膀上的长箭,剧痛让她思绪清明了一些。
可下一秒,难耐的燥热再次席卷而来。
不行,她得趁着思绪还有一丝清明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给解决掉!
——
清雅奢华的卧房之中,祁竹溪微微依靠在软榻上翻着书籍。
他生得极好,俊美邪肆的眉眼艳丽妖异,浅色的长眸像是盖着层霜雪。
清冷出尘的姿态不染尘埃,冷漠而禁欲。
长指点在泛黄的书页上,他正要往后翻时瞳孔骤然缩紧,全身上下动弹不得,连言语都不能发出丝毫。
刺客?!
祁竹溪绷紧脊背,正准备殊死一搏。
可下一秒,一条布带从后面蒙住他的双眼。
柔弱无骨的小手攀附上来,带着一股浅淡的栀子花香和一丝血腥气。
祁竹溪浑身僵硬得更甚。
察觉到那只手拉开他的腰带时额角青筋直跳,周身的杀意浓郁到几乎快成了实质。
这个女人!!
林七言脑子都快烧糊涂了,掐着嗓音道了一声歉,便把男人压到了身下。
泛着凉意的唇瓣落在祁竹溪嘴角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心脏骤停一秒后便被滔天的怒意席卷了所有理智,恶心感直冲神经。
可当那温软的甜香漫延开来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烧得耳尖绯红,浑身燥热。
那栀子花香必定是媚药!!
被翻红浪,露水姻缘一场。
解了毒的林七言长呼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男人。
衣襟大开,精壮的胸膛上还余留着一些抓痕。
他呼吸急促起伏着,唇瓣嫣红得像是吸了血,双颊更是漫延着靡烂的桃色。
活色生香,不外如此。
原本若是他铁了心的不愿,林七言也不会继续强人所难。
可如今看他这副欲念四起的模样,似乎比她这个中了媚毒的人还要动情的厉害。
她肆意地勾了勾唇角,压近祁竹溪的耳边,轻声道:“抱歉了。”
话落,她将自己的玉佩塞进祁竹溪的手中。
“这是赔偿。”
做完这一切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去。
栀子花香散尽的那一刻,祁竹溪猛地坐起来,伸手拽掉了眼睛上的布带。
他死死地捏住手中的玉佩,长眸之中皆是灼灼怒火,脑海里面全是那个女人轻声喘息的娇媚声音。
“混账东西!”
他系上衣服,三两步跨出去打开门。
守在外面的长安眼见自家王爷一副情事过后的模样,惊骇得瞪大了眼睛。
“命人去给我查谁偷偷进了王府!封锁城门,掘地三尺翻了这上京也给我把她找出来!”
他必定要将她剥皮抽骨!挫骨扬灰!
正在给自己上妆的林七言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她跑过去把窗户关紧之后继续回来折腾自己的脸。
本来绝色娇俏的小脸被做了掩饰之后满脸麻子不说,又黑又糙,左眼
漂亮的凤眸带上怯懦之后整个人就变得又土又丑。
林七言满意一笑。
她回林家只是要个身份做掩饰,当然要越不起眼越好,最好把她丢到荒芜的小院子里任她自生自灭。
第二日,林七言穿着一身红配绿,头上戴着朵大红花,扑在礼部尚书家门口又哭又喊。
“爹!娘!言儿回来了,你们快开开门呐!”
守在门口的小厮被她吓了一大跳,看了那张脸一眼就像是被光刺到一样不敢再看第二遍。
周边路过的百姓逐渐聚集,看着又土又丑的林七言低声议论起来。
“听说尚书府的嫡小姐是被抱错的,这个才是真的。”
“就这?丑成这样?我隔夜饭都要被恶心出来了,哪里比得过那名冠上京的第一才女林若安呀!”
“就是,再说这林若安可是博得摄政王青眼的人,说不定以后能嫁进王府呢。把这乡下的村姑找回来,不是自毁前程嘛。”
议论声越来越大,林七言像是听不到一样。
她知道昨天晚上追杀她的那批人就是林若安派来的。
虽然她回来只是为了给师父拿药,但被欺负一遭,林七言是万万忍不下去的。
宅院内一个纤细柔美的女子搀扶着一个中年人缓缓而来。
在瞧见一身花花绿绿的林七言后,林若安眸底划过狠毒。
她怎么还没有死!!
可目光扫过林七言那张又黑又丑的脸,林若安又得意起来。
怪不得死侍说一路捂得严严实实,原来竟是因为丑陋如此。
呵,一个从乡下来的草包丑女,拿什么和她争!
旁边的林白也看得虎躯一震。
想他年轻时风流倜傥,夫人娇艳美丽。
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不堪入目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