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听到冯广提出要退出湘中市项目的申请，董争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情感波动，也没有做出任何实质上的表态，而是选择问清缘由。
“我和阿力团队完全无法融合，或许是我性格的原因，我和他们在一起根本无法开展工作。”
冯广毕竟是江湖人，倒也不至于跟个老阴阳人一样，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阿力团队身上，而是选择说是自己的原因。
“小广，职场不是江湖。”
董争闻言，轻声劝道：“在职场上任何形式的尔虞我诈，都是很正常的，办公室斗争也始终都会存在。我希望你还是尽快去适应，而不是一味去抵触。”
对于冯广和阿力的矛盾，其实董争掌握得非常清楚。
对两人细节上的一些冲突，他甚至可能比阿力背后的靠山董夺更了解。
而外界并不知道的是，董争其实是特意将冯广派往阿力团队，是有一定的小心思。
一来，冯广在沪市的任务失败，谭力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那么让原本风头正盛的冯广吃点苦头，遭到阿力团队的打压，也是集团内部不少人希望看到的。
而冯广如果能够顺利完成这次的任务，回头董争提拔他时，阻力也会小很多。
包括冯广上位以后，底下的抵触强度也会低不少。
二来，曾经的冯广始终在暗处，虽然名声在外，但一直从事的都是“幕后工作”。
那么以冯广这种情况，贸然进入职场，走上台前，难免都会有些不适应。
在董争看来，与其让冯广缓慢地去适应，逐渐掌握职场的办事节奏，还不如干脆一次性给予重压，让冯广彻底明白职场的险恶。
以董争对冯广的了解，后者无论是心态，还是个人素质都是足以承受着如此重压的。
而冯广只要能够在与阿力团队的合作中坚持下去，那各方面势必也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在未来的发展也将一马平川。
从以上两点来看，让冯广暂时加入阿力团队，董争其实也是为了前者好。
真要说以董争在集团说一不二的权威，他执意要将冯广提上高位，其他人的建议和看法，也很难发挥出作用。
所以当冯广打来电话，表明自己的态度时，董争也表现得格外耐心。
“老板，我和阿力不仅仅只是私人矛盾，在工作上我们也存在很大的分歧…”
冯广并不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阴险小人，一开始他也没打算和董争说明四海集团存在的问题。
毕竟在冯广看来，自己只要能够退出湘中市的项目，那四海集团的问题与自己也就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人。
但眼下冯广发现自己要是无法说明情况，董争压根就不会放自己退出，所以他只得如实说明了自己在四海集团了解到的情况。
“老板，是这样的，经过我们董氏自己的技术人员反应，四海集团的五湖和名扬两个楼盘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偷工减料……”
听完冯广的描述后，董争低头点燃了一根香烟，默默地吮吸，电话两头也罕见地维持了一段时间不短的沉默。
过了大约两分钟后，董争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小广，你说五湖和名扬，是不是四海集团第一次干的房地产项目？”
“不是！在五湖和名扬之前，四海集团曾经承建过大大小小六个楼盘。”
冯广为了更好地完成湘中市的任务，所以他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对于四海集团的经营和发展，也有着很清晰的了解。
董争紧接着又低声问道：“那你说，这会是四海集团第一次偷工减料吗？”
“……”冯广瞬间呆愣，好一会儿后他才开口说道：“老板，这房子可都是要住人的，在这上面偷工减料，可是会出大事的啊！”
“没那么夸张。”董争轻声说道：“湘省地势平缓，又不处于地震频发带，最多也就是出现一些楼房渗水，外墙脱落的小问题，这是一些小地产公司的通病。”
董氏集团靠做房地产发家，对于行业内部的一些“潜规则”，董争作为董事长自然也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压根都不用询问四海集团方面，就能够给冯广解释的明明白白。
“可这样的话，四海集团的楼盘也经过不了审核啊！”冯广皱着眉头问道：“不过了审核，小则影响工期，大则需要重建，这样的话对资金影响也很大啊！”
“为什么会不能过审呢？”董争声音很轻地回道：“四海集团既然能够成为湘中市房地产的头部企业，那肯定有自己的方式让楼盘经过审核。”
“老板，就算他们的房子能过审，可一套房子的价格，都快够老百姓奋斗一辈子了，质量要是不行…”说到这儿，冯广欲言又止。
“小广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有时候人家是怎么做的，我们是管不了的，你明白吗？”
董争语重心长地说道：“目前四海集团和我们董氏刚刚建立关系，未来的路究竟怎么走，充满了未知，有很多事并不是现阶段该考虑的。”
“至于民众的想法，那就更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了。”
董争难道不清楚四海集团偷工减料的目的是什么？
不！他非常清楚。
因为当初董氏为了极速积累资金，扩大企业规模，也没少通过偷工减料的方式压缩生产成本。
只不过如今的董氏集团已经成长起来了，也变得格外爱惜自己的羽毛，吃相不再那么难看罢了。
那么四海集团为了发展，使用与他曾经同样的套路，董争也并不意外。
毕竟他只不过想要利用四海集团，将通达和唯楚摁死在湘省。
至于四海集团后续的发展，完全就不在董争的考虑范畴之内。
“行，我知道了。”冯广过了良久后，才缓缓回应了一句。
作为多年来始终活在阴影处的冯广，曾经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最肮脏的刀。
结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令他向往已久的资本家，私底下竟然如此肮脏，甚至完全不在乎民众的想法。
在这一瞬间，冯广似乎对于自己未来生活的期待，都冲淡了几分。
见冯广的情绪仍旧低落，董争又轻声说道：“你放心，未来等四海集团和我们全面合作后，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名扬和五湖两个楼盘的事儿，我也会去敲打他们的。”
两人的通话结束后，董争确实也付诸了实际行动，他直接拨通了董夺的号码，并说明了自己了解的情况。
十五分钟后，阿力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起。
“哗啦！”
阿力伸手将听筒拿了起来，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张开，脸色就直接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