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张贤芝,她对父母、对儿子、对丈夫缺乏责任心,和石大庆在一起时常说一句话“我就这玩意,爱咋地咋地”。如今的张贤芝,就好像天上的浮云,随风飘移;如水中浮萍,顺流而去,更像航行在海上的一叶孤独小舟找不到靠岸的港湾。
买断了工龄后,她因是干部岗位,五十五岁才能拿到退休金。虽然她手里有一些积蓄,但是在领取退休金之前,不但没有收入,你还要交一定数额的养老保险金。这种经济上有出无进的日子她不知怎样应付,生存都成了问题。为了尽早拿到退休金,她把干部岗改成了工人岗。虽然将来退休金减少了,但可以提前五年拿到退休金。
靠为数不多的存款度日的张贤芝,开始寻求打工维持自己的生活。她一向清高孤傲、自以为是,但在现实的逼迫下,只能放下架子了。她先后做过保姆、饭店服务员、清洁工等工作,没有做一项工作超过三个月。
本应该做一个父母在堂、儿孙绕膝、夫荣子贵的优雅生活,如今却沦落成衣食无着、孤苦伶仃、千人所指的怪物。
张贤芝家附近就是晨曦酒店,生意红火。她不得不来这里找到了一份后厨洗盘子的差事。她认识了古秋霞,对古秋霞热情搭讪很是感动,两个人很快就一见如故了。
这天中午饭店客人渐渐淡去,闲暇起来的古秋霞来到后厨,看着正在洗碗的张贤芝紧张地忙碌着,就挽起袖子帮她一起洗碗。在小饭店服务员工作没有界限,看到什么活干什么活,可是在大饭店分工是明确的,一般情况下没有人肯帮别人干活的。张贤芝见古秋霞主动帮她干活,心里热乎乎的,就说:
“秋霞,你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吧,我一会就得。”古秋霞边洗碗边说:
“今天客人少,我没事了,帮你一把没什么。”张贤芝看了一眼动作麻利的古秋霞说:
“还是年轻人呀,干活就是快,比不上你们了。”古秋霞嘻嘻地笑着说:
“张姐你也不老呀,三十几了?”张贤芝一声叹息地说:
“早就和三十几拜拜了,都四十好几了。”古秋霞突然停住了手,看着张贤芝显得惊讶的说:
“是吗?可不像。我还以为你不到四十呢,你长得真年轻。”张贤芝心里有些甜丝丝的,虽然她也知道那是古秋霞故意说的奉承话,但是,一个孤独生活、几乎没有朋友、封闭不喜交往的人听了这样的奉承话还是很受用的。张贤芝一边把洗好的餐具往大盆里码放,一边说:
“已经是半大老太太了,早就和年轻告别了。”古秋霞有些神秘的样子低声说道:
“张姐,一个人过日子太孤独了,想不想再找一个伴?”张贤芝瞅了古秋霞一眼,敏感地说:
“怎么?你想给我介绍一个吗?”古秋霞凑近了张贤芝的耳朵说:
“是啊!你年龄也不大,一个人呆着多寂寞,有个伴儿多好。我家有个邻居,大概有五十多岁吧,离婚有两、三年了。身体挺好的,个子挺高的。你若要有意思,我可以给你问一问。”此时的张贤芝由于骗子杨传志的教训再也不敢和不知底细的人交往了。
今天听到古秋霞主动给她介绍对象,心里蛮感激她的,自从和杨传志分手以后,她先后交往了几个男人,都被始乱终弃,最后想始终都找不到合适男人乱她了。四十多岁的离异女人找过日子的好男人做丈夫难啊。有一些女人到了四十多岁时,孩子已经长大了,家庭的负担减少了,与丈夫往日的激情变淡了;而这个时候自己的丈夫正是事业的上升阶段,家里上有年迈老人,下有读书的孩子,正是肩上压力大的时候,也是自身的性能力下降的开始;而那些外在条件比较好的、对丈夫不满足的女人,在外界的诱惑下很难把持住自己,总有逃离家庭探索别人丈夫的奥秘;可一旦她们踏上单身的旅程,才知道找到一个好男人托付终身真是很难。
听了古秋霞一番话,张贤芝沉默的一会儿说:
“那你就费心了,有时间看看吧。成与不成的先谢谢你。”古秋霞急忙说:
“张姐,看你说的,举手之劳的事,成人之美嘛。”张贤芝压低了声音说:
“这事不能告诉饭店里其他人,这么大岁数了让人知道笑话。”古秋霞说:
“张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两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把一大堆的餐具清洗完,把后厨打扫干净。正在古秋霞要走出后厨时,李倩双手戴个胶皮手套,拎着了个拖把走进后厨。见古秋霞帮着张贤芝干活,就开玩笑的说:
“还是张姐人缘好。”古秋霞也开玩笑的说:
“你要是像张姐这么大年纪我也会帮你的。”在三十多岁人的眼里,四十多岁的人就好像很老了。
古秋霞选择了一个休息日把张贤芝和那个男人约到了一个小饭店,两个人见了面后,借口有事就离开了。
两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了下来。张贤芝抬眼打量了一看就是刚染过。他身体很健壮,相貌堂堂,虽然年龄大了点儿,可给女人有一种亲和力和安全感。
男人拿起菜谱递给了张贤芝,慷慨的说:
“女士优先,你喜欢吃啥随便点,小饭店花不了多少钱。”张贤芝把菜谱推了回来,笑着说:
“今天我请,你随便点,今天男士优先。”原来张贤芝瞄了一眼菜谱,发现菜价都很便宜,就判断出这个男人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否则也不会到如此便宜的小店,就来一个先下手为强的策略。男人见状就说:
“我点可以,但不能让你结账,咱俩成不成是另回事,礼数不能变,如果让你结账,小古知道了还不得骂我呀。这个饭店虽然小点儿,家常菜什么都有,咱们实惠点,都是退休人员,靠的退休金过日子也不容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吃点啥?”张贤芝也不看菜谱就问服务员说:
“服务员,有没有芹菜炒土豆条?”服务员答应道:
“有。”张贤芝说:
“我点完了。”男人说:
“太简单了吧!怎么也得带点肉啊?话虽这么说,也不至于这样寒酸。”张贤芝说:
“我也吃不下啥,多了也浪费,剩下的你爱吃啥再点啥。”男人又点了一个锅包肉和一碗清汤,要了两碗米饭。对这个抠抠搜搜的男人,张贤芝非但没有厌恶,反而觉得他很实在,不像以前她接触的那些男人,见面后就把她领到高档饭店,花很多钱,吹吹嘘嘘,酒足饭饱之后,就央求和她开房;当时也是内心空虚,也有的玩世不恭的心态,就顺水推舟应允了,很多情况都是几次激情过后男人就不见踪影了,被人耍了一通,到头来自己还是独守空房。
男人自我介绍说:
“我叫李博仁,五一年生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已经结婚,我现在自己没有房子,租了一套房子住。原来单位分给我的房子,儿子结婚就给他了。我的第一个妻子很早就去世了,给我生下了这两个孩子。我后来又结过一次婚,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把她的两个女儿供大了,就和我离婚了。如果咱们能处下去,详细情况慢慢你就知道了。”张贤芝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被他的诚实所打动,对他的不幸也有些同情。她并不在乎他有没有房子,因为她自己有房子,如果能成为夫妻,可以到她那里住。张贤芝发出了友好的信号,说:
“你的命也挺苦的,临老了连个窝都没有。我有房子。咱们处处看吧。”接着又说:
“我的情况古秋霞想必都跟你说了,可你的情况她可没有说的很清楚,没想到你大我十岁。”李博仁说:
“我的详细情况小古也不是很清楚。我现在给一家私营老板打更,现在就在打更的地方住,把我租的房子又租出去,一个月还能剩三百元。”李博仁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姣好,皮肤白净,并不显老的中年女人,早已相中了她,两个人谈的很投机。吃过饭以后两个人争着买单,最后还是李博仁付了饭钱,临分手时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号码。
李博仁与古秋霞两家都租住在河北区城北的城乡结合部一片民房区里,与古秋霞前后院。
古秋霞与丈夫王林先后搬到这里,李博仁时常给予小两口一些关照,帮小两口照看照看小孩,下雨了收收衣服之类的事情。他俩称他李叔,后来李博仁把房子又二手租了出去,李老汉每个月回来收房租,都来看看古秋霞小两口。古秋霞还记得李博仁的好,知道他还没有找老伴就给他俩牵个线,这让李博仁很感激。
李博仁和张贤芝见了几面后,关系就确定了。在李博仁的劝说下,张贤芝就辞去了晨曦酒店后厨洗盘子的工作,与李博仁住到了一起。为了李博仁工作方便,两个人就住在了李博仁的打更的宿舍。那是一间南北狭长房间,面积约三十多平米的样子,靠东墙摆放着一张宽一米二的单人床,顺着单人床放着一个办公场所废弃的已经破烂不堪的沙发;沙发旁边放着一张折叠桌,一把陈旧的折叠椅放在桌边,让人觉得有些孤独、冷清。靠近北窗摆放着炉罩、餐具、还有一个液化气罐。房间的南北各有一扇铁制大窗,显得屋子很明亮。
李博仁答应帮张贤芝交每月几百元的养老保险,日常生活费的开支他负责。李博仁和张贤芝确定下来了同居关系,俨然出双入对以夫妻相称。
张贤芝不管在女人的自然属性上,还是在后填的人文属性上都是李博仁所不能比的。张贤芝是大学文化,又是大型国企的工程师,长相也不差,虽然买断了工龄,需要自己交一些养老保险,但是用不了几年就可以拿退休金了,到时她的退休金要比李博仁多很多。
李博仁是初中没有毕业的集体企业下岗工人,退休金除了吃饭、日常开销就寥寥无几了,也没有自己的住房,存款也不多。可谓是一朵狗尾巴鲜花插在了狗屎上了。李博仁自从有了张贤芝后,就像得到一块宝贝似的,很怕失去她。
男人好色,李博仁也不例外。在张贤芝的身体上,让他这个结过两次婚的老男人,好像品味到了不一样的女人的滋味,他感慨自己有幸遇上了张贤芝这样一个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女人。为了能够和她成为长久夫妻,李博仁想,若让她和自己长久,必须断了她的后路。他首先动员张贤芝卖掉她的房子,让她没有退路;然后和她登记结婚,从法律上固定下来两人的关系。
夏日的天早早就亮了起来,在李博仁打更的宿舍一张单人床上,李博仁和张贤芝裸露着身子挤在一起。床边的一把电风扇在使劲地旋转着,把凉风吹到两个人的皮肤上。夏日的清晨是凉爽的,可他们住的房间却是闷热;因为他们必须把前后窗子遮的严严的,否则楼距很近的邻居们就会看到屋子里的风景。李博仁拥着张贤芝白净光滑的身体,瞪着垂下眼袋的两只已失去光滑的眼睛在想着心事。
他琢磨着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张贤芝卖掉她的房子,并且愿意和他登记结婚。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很长时间了,也没有想出令他满意的说辞,现在必须得说出口了。他发现张贤芝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的和自己发脾气,还有出口不逊的时候。他没有感觉到自己某些地方做得不对的地方,唯一不能让张贤芝满意了就是最近自己那方面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自己都奔六十的人了。最近这段时间,常常力不从心,搞得张贤芝心里煎熬,自己已经好几次被赶到沙发睡觉。昨天一狠心花了一百多元买了一个小蓝丸,才让她神魂颠倒后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