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才能见到她?”宇文良宵此刻再也没有之前的桀骜。
什么骨气,什么傲骨,都没有活着重要。、
一瞬间,他好像一下子能理解他父亲了。
胆小,懦弱,没有野心……似乎,不再那么的可憎了。
宇文夫人眼看宇文良宵好歹终于脑子清醒一些。
道:“这个不能急,宇文夫人已经在家里住下,我和你父亲会尽量让她多住几天,虽然她今天没答应见你,但我看她并不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我和你父亲,好好求求她,或许,她真的能来见你。”
“谢谢小妈……谢谢……谢谢爸%……”宇文良宵忍不住低下头。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依然觉得无比羞辱。
以为这意味着,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愚蠢可笑。
宇文夫人叹息一声:“良宵,虽然我和你父亲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但是,倘若那你这次能侥幸活下来,我还是要劝说你,千万不要想着报仇,更不要想,有朝一日,你有机会了,今日所遭受的耻辱,要让盛星寒千倍百倍的来偿还……”
“为什么不能?”宇文良宵猛地抬起头,眼底满是不甘心。
他虽然怕了,但心中的确还是想,如果以后有机会,绝不会让过盛星寒。
他怕死,但他的野心,还没死。
宇文夫人讥讽:“你还是没明白,如果你没想清楚,那这次你就算是活下去,以后早晚还是会死,这世上如盛星寒那种多智近妖的人很少,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庸的,就像你父亲,像我,还有你……”
“你不要看不起你父亲的胆小,也不要觉得,他今日所作所为愧对祖先,他只是在他能力范围内,尽他所能,做到了保全所有人,一个人能接受自己的平庸,能敢于面对现实,已经是超过绝大多数的人了。”
宇文良宵咬牙。没说话。
他的确是不如盛星寒,可是他不想服输……
宇文夫人继续说:“比起你的冒失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他的胆小谨慎,审时度势,我觉得反而是更睿智的。”
“你该不会觉得,你今天斗不过,将来有一天就能斗得过了?你觉得,盛星寒会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别痴人做梦了。”
宇文良宵愤懑道:“可他盛星寒就算是再厉害,也是人,他不是神仙,我不相信他这辈子都不会出错。”
宇文夫人冷冷一笑。
“你如果一直抱有这样的想法,那谁都救不了你!”
“如今这个局面,若是能活下去,已经是万幸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不作死!”
说完,宇文夫人也不再跟宇文良宵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该说都已经说了,倘若宇文良宵依然钻牛角尖,那谁都救不了他。
这条命,还没确定能不能活下来,就想着将来报仇了,这不是愚蠢,这是没脑子。
就他那点心思,盛星寒一眼就能看的明白。
揣着这样的想法,去求饶,盛星寒哪里能饶他。
谁愿意留一颗炸弹。
回到房间,宇文骏还没睡,一直在等她。
宇文夫人走过去:“你看你这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睡。”
宇文骏疲倦道:“哎,我也想睡,可是闭上眼,也睡不踏实,跟他谈的怎么样?”
“他倒是不想死了,也答应了,会老老实实去跟盛星寒认错,只是……”
“他还想着,要是能活下来,将来若又机会,想报仇。”
宇文骏一听,“这不扯淡呢,那是盛星寒,会给他报仇的机会?”
宇文夫人叹息:“谁说不是呢。”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不过,好歹他已经想活下去,愿意去服软了,再给他一点时间,我想他应该能想得通吧。”
宇文骏无奈:“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谁知道盛星寒什么时候过来。”
宇文夫人点头:“所以,要尽快说服盛夫人,让她帮忙在九爷面前美言两句。”
“明天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套出她喜欢什么,这样才能投其所好。”
宇文骏握住宇文夫人的手,感慨:“辛苦夫人了!”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谁让我是你老婆呢!”宇文夫人随意说了一句。
“那你现在,是不是更爱我了?”
宇文骏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都老夫老妻了,什么爱不爱的,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生命里,不能缺失的人。”
宇文夫人唇角扬起,心中却在隐隐作痛。
宇文骏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相信他说的,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却不是他最爱的人。
他年轻时最浓烈炙热的爱,最刻骨的恨,都给了一个人。
隐隐作痛的心脏仿佛更疼了一些。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如今,宇文骏是夫人是她,这个家的女主人是她……
她难不成,还要跟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吗?
还要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跟宇文骏争执吵闹,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然后弄的双方都难堪,把自己逼到一个无路可退的地步。
这太矫情了,也太作了……
宇文夫人做不到!
她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人,她也不想让所有人看到她的不堪。
夜深人静,身边的宇文骏已经睡熟,但是宇文夫人却还没有睡。
明明很困,眼睛酸涩难忍,却还是睡不着。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很多人,很多画面,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
她想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不要想这些,不要管,那个前夫人。反正她都死那么多年了。
毕竟以后和宇文骏度过余生的人是她。
死后,和宇文骏埋在一起的也是她。
何必要计较那些虚无的东西呢。
她还想告诉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姜妙那样,爱不爱的不重要,手里有钱才重要,让自己过的舒坦才重要。
可是……
可是……
为什么,就是不能平静的接受呢?
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宇文夫人苦笑一声。
说到底,她正如宇文良宵一样,终究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