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花晟想也没想就往湖里跳,花不羡侧头嘀咕,“没看出来,还是个痴情种呢。”
祁元殇不说话,小眼神莫名幽怨。
当谁都跟你似的冰冷无情?
小舅子花语明显是个重情义的,花晟草包归草包这救爱妾的速度半点不慢,同是一个家族血脉,祁元殇控制不住思绪发飘。
难道,岳母当年给花曌带了绿帽子?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落水声惊得董惠宁不住的哆嗦。
她的贴身丫鬟脸都青了,护在自家姑娘身边,“小姐别怕,这事儿府里知道以后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不是嘛,自家儿子这般荒唐,居然还若无其事上门求娶,真当自家老爷董铁嘴的外号是白叫的!
董惠宁性子文静,好半天脑子都是懵的。
听见丫鬟的话,她闭了闭眼,靠在了丫鬟身上,“我有点不舒服……”
丫鬟闻弦音而知雅意,“好,奴婢这就去向丞相府的人说一声。”
可笑裴氏只顾着心惊胆战的盯着水中,大声呵斥跳入水中的相府下人,“那边那边,大公子在那边,一个个的眼睛都白长了!”
丫鬟连裴氏近前都过不去。
小丫鬟是个傲气的,索性也懒得往前凑了,扯过康嬷嬷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转身便带着自家小姐头也不回的离开相府。
不一会儿,花晟和菊香才一同被救上来。
花晟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菊香摇晃,“香香,醒醒!醒醒!”
裴氏见状不只太阳穴疼,浑身都好像被马车碾过一般。
一张口,就是腥咸的味道。
她费力压下这股子不适,招手康嬷嬷,“去,把他们分开!”
这要是让董三小姐看见还了得!
这会儿,裴氏才算是想起董惠宁来,眼神飘忽的往四周寻找,康嬷嬷见状,上前不忍道,“夫人,董三小姐已经离开了。”
裴氏愣了愣,抬手抚向额头,片刻后摇摇头,“也罢,走了也好,回头我再带着晟儿亲自登门谢罪。”
眼下,婚约是否作数都已经不重要了
。
裴氏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后果。
万一董大人怀恨在心,在朝堂上攻讦花曌怎么办?
那可是个泼皮,董铁嘴,拗起来连皇帝都拿他没办法的!
董惠宁的离开丝毫不影响其它人看戏。
不少夫人小姐均各自交头接耳起来。从一大早的乞丐事件,到刚才的丫鬟出丑,再到现在的落水风波,堂堂丞相府,简直比戏台子还戏台子。
其中四公主表情最是玩味,但她瞧不上那些个夫人小姐,只和一同长大的陪读卫姣说,“笑死本公主算了,这就是父皇最看重的丞相家后院?”
卫姣平静无波的脸上,荡着一抹笑,“大臣的才能和后院安宁并不挂钩,这只能说明,他的夫人不称职。”
“哼!她要是称职,能教出花不羡这种目无尊卑的笨蛋草包?”
花不羡轻轻一偏头,“四公主,麻烦你背后说嘴也小声些,我的耳朵还没聋。”
祁璇闻言傲慢的一挺胸,“本公主便是说你又怎样?难道还怕你听见不成?”
她话音刚落,便觉四周风声徒然大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花不羡声似冰锥,“不会怎么样,打你而已!”
“你……你竟敢打本公主?!”
祁璇双眸瞪成了铜铃,捂住被打的半边脸,神色愤怒又惊悚。
看着花不羡的目光,比见鬼还要不可置信。
花不羡转了转手腕,“打的就是你,如果你觉得不太对称,我还可以把另外一边脸也打了。”
说着就要动手。
卫姣见状下意识朝她手腕擒过来,还未触碰到花不羡的肌肤,就被一块碎石弹开。
祁元殇高大的身躯将花不羡笼罩其中,“要动本王的王妃,得先问本王答不答应。”
卫姣眯着眼,因为身高的优势,气场居然不输祁元殇多少,“幽王殿下,你这般无条件的护着她,可知皇上心里会如何想?”
祁璇是纯贵妃的爱女,纯贵妃又是皇帝最偏宠的宫妃。
就连皇后,也不敢正面和纯贵妃对上。
爱屋及乌,皇帝
对祁璇相当纵容,不然也不会养成祁璇这幅骄横的性子。
闻言,祁元殇眉头都没动一下,“父皇的心思,本王这个做儿子的肯定比卫姑娘了解。”
嘲讽卫姣不自量力。
卫姣倒也不恼,拉了一把眼中冒火的祁璇,“但愿!”
祁璇不肯罢休,挣扎着要往前冲,卫姣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祁璇眸中立马闪过一道精光。
“好!我听你的。”她半退了两步,放狠话,“花不羡,你给本公主等着!”
花不羡不在意的一耸肩,“幽王府在城南,四公主别找错门就是了。”
开玩笑,她会怕吗?
祁元殇心知花不羡胆大包天,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没事,本王会护着你。”
……
花锦绣好半天缓过神来,看到这一幕,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整个丞相府后院彻底乱了套。
花曌再想装缩头乌龟也不行了,只得赶紧出面,先是把各家的宾客请出府,随后闭门谢客,一看就是打算关门打狗的架势。
他最后走到祁元殇面前,“幽王殿下,你看……”
不等花曌说完,祁元殇已经先坐下了,“花相,你儿子风花雪月的事情本王可以不管,但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下人,牵扯了本王的王妃,是否该给我们夫妻一个交代?”
听到“我们夫妻”四个字,花曌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朝花不羡看去。
看样子,幽王是真把她放心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花曌胸腔更加憋闷,恼恨的目光几乎要将裴氏当场凌迟!
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是自然的。”花曌咬牙切齿,压根不管跪着的花晟和花锦绣,只眼神不善的盯着裴氏,“人呢,你还想让他们在丞相府成婚生子不成?”
只这一句,裴氏便明白,花曌是想将人交出去了。
也是,两个下人而已,再得用,出了这种事一个死字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可裴氏满心皆是苦涩,不敢看花曌的眼睛,“相爷,妾身并没有打算包庇他们,但毕竟他们是
相府的下人,恳请相爷给妾身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也免得脏了幽王殿下的手不是。”
“本王妃不怕脏手,只怕这样的事情不彻底结局,以后又频繁上演,麻烦!”
花不羡抿了一口茶,说道。
那气度,倒比祁元殇还要悠哉似的。
裴氏恨得后槽牙都快咬烂了,却拿花不羡一点办法都没有,垂头跪在花曌面前,“求相爷,看在妾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
反正不管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将陆富交出去的。
一天之内,她已经折了一个寒烟,断不可能连陆富都保不住。
陆富可是比寒烟重要多了。
“是吗?”花不羡嗤笑,说出来的话,格外内涵,“父亲,继母在对您表忠心呢,一个靠不光明手段嫁给您的人,当真有那么忠心吗?”
花曌双眸骤然一眯,寒烟揭发的那些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在他眼前重现了似的。
这么多年,裴氏除了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就差把相府后院当她的私人屠宰场了!
姨娘、孩子、通房,她动起手来从来没有手软过。
他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被她残害殆尽,唯留下一个坏了生育能力的阮姨娘。
如此,她还有脸求自己、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
什么苦劳,残害他子嗣的苦劳吗!
这一刻,花曌特别想笑,他也确实笑了,“哈哈,裴心蓝,你真是叫本相眼界大开啊!你怎么好意思!你的心肠到底有多黑!”
裴氏跪着,花曌只要稍微以伸手,便能掐住她梗直的脖颈。
花曌也明显有这种冲动,可关键时候,他不知为何却退缩了。
手在空中顿了顿,无力的放下。
裴氏瞳孔震颤,一双藏在袖子里的手掌被掐得面目全非,才险险压下这份震惊和心虚。
极力喊冤,“相爷为何这般误会妾身,妾身……冤枉,妾身不活了!”
一边喊,一边飞快的朝柱子上撞去。
结果自然是被康嬷嬷眼疾手快的抱住,“夫人啊,万事好商量,您可千万别想
不开啊!”
又劝花曌,“相爷,夫人对您从未有过二心,即便有做错的地方,也是一心一意为着丞相府着想,相爷可不要因为外人而和夫人离心呐!”
花锦绣也扑过来抱住裴氏大腿,“娘,娘你干什么娘,你要寻死,便连女儿也一起带走吧!”
花晟从未见过这般场景,已经吓得有些呆傻了。
“香香……”他呢喃了一声,忽然一哆嗦反应过来,跪爬到花曌脚边,“爹,这不是母亲的错,是陆珍那个贱人,她害了我的香香,爹,你让我去看看香香好不好,她肚子里……”
“滚!滚出去!”花曌正在气头上,犹如一只愤怒的公狮。
花锦绣和花晟均被吼了一跳,犹豫片刻,还是灰溜溜的离开了花厅。
裴氏见状又要寻死。
花曌厉喝一声,“让她死!康嬷嬷,你放开她,本相今日就看她是否真舍得撞上去!”
裴氏当然不舍得,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花不羡低低笑出声儿来,“父亲,您要调教女人麻烦关起门来调教,女儿很忙,没功夫在这儿观摩。陆富和玉琼,父亲没有异议的话,女儿这就去带走处置。”
“不行!你休想!”裴氏瞬间如同发了狂一般朝花不羡撞来。
花不羡很清楚,她为什么执意如此,是因为怕陆富反戈,将她养汉子的事情抖落出来吧?
做尽恶事不怕,倒是不敢直面自己的肮脏呢。
花不羡轻松躲开,可祁元殇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裴氏,长腿微抬,哐当一声巨响,裴氏便如同一个破风筝一般,撞在了一旁的雕花立柱上。
祁元殇拿捏了分寸,并未伤她根本。
只是撞了腰,听声音,只怕是几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花曌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祁元殇揽着花不羡,没事儿人一样拱手,“相爷别见怪,本王和相爷一样,护妻心切。如此,那两个下人,便可以不用送到王府了。本王看谁敢乱嚼舌根。”
花不羡:e……
就他这般凶残,连继岳母都不放过的,确实,谁敢头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