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皇后要这样曲解,本宫也无话可说。”澜妃还是那般慵懒淡漠的样子,目光只盯着她新做的指甲。
似乎并不在意花不羡的死活。
花不羡也有点懵,觉得这位澜妃娘娘,很是有些意思。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因为祁元殇?
可从祁元殇的态度来看,对这位养母妃并不热络。
皇后被澜妃噎得够呛,主要是她那态度,云淡风轻的,越发衬得皇后不够大气。
花不羡心想,自己要是个男人,恐怕也更喜欢澜妃这种。
皇后脸上神情飞快变换,最后不知想了什么,咬牙笑了,“好啊,既然澜妃这么说,本宫也不介意大家一块儿到皇上面前分说分说。”
说完,她凛冽的目光寸寸不落的将花不羡洗礼一遍,暗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花不羡迎着她的目光,从容一笑,不见惧意。
皇后又是一阵堵心,转过身走在了前面。
澜妃也不坐步撵了,搭着谨姑姑的手跟上。
花不羡无奈,也只能跟着。
刚到养心殿门口,便见几个大臣从里头出来,应该是政事商量得差不多了,其中,还有两个花不羡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靖安侯,另一个,不是祁元殇还有谁?
看到她和皇后、澜妃一块儿出现,祁元殇明显有些惊讶,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停下脚步,“诸位先行一步。”
这时候,靖安侯顺着祁元殇的目光,也看到了花不羡,但他一时并没把花
不羡认出来,所以只是多看了两眼,便也跟着那些人走了。
祁元殇长身玉立,和花不羡并排站着,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花不羡一脸烦躁,“算我倒霉。”
前边儿,崔公公已经上前去通报了,苏明德走出来看到这阵仗,脸色都意味不明了几分。
旋即一笑,“皇上刚才还问杂家幽王妃是不是走丢了,原来是和皇后澜妃一块儿。进吧,幽王殿下也别走了,还没敬茶呢。”
“儿臣遵旨。”祁元殇当然不会丢下花不羡不管。
只是一行人才刚踏入大殿,案桌后的皇帝脸色就不好看到了极点,“老五,你做的好事!张太医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逼死他?”
祁元殇抬眼,眸子倏地一暗,不明白陆风卓何时来的。
刚才分明还不在!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陆风卓原先就在这儿,只是靖安侯他们来后,皇帝让他暂时避到了偏殿。
“父皇,儿臣和张太医无冤无仇,逼他做甚?”
好在来之前让飞影打听过了,所以,祁元殇有了心理准备,不慌也不乱。
皇帝眸光阴沉,“陆卿亲口说的,还会污蔑你不成?”
“陆大人什么心思儿臣不知,但可别什么脏水臭水都往儿臣头上泼,儿臣月前才回京,此前连张太医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仇怨?”
闻言,陆风卓心中暗恨,面上却大义凛然不已,“皇上,并非殿下和张太医有仇,而是他新收了一位修道人士,
自诩医术无双,不把太医院和我等太医放在眼中,张太医心中不忿,这才……”
浸淫官场多年,陆风卓说话可谓非常有艺术。
就差直接说祁元殇迷信道教,害人不浅了!
果然,皇帝一听更加生气,“道士?老五,你明知道朕最瞧不上那些妖言惑众的东西,你还敢私自收道士入府,是诚心要和朕作对是吧?”
闻言,祁元殇没急着说话,而是默了默,眯眼将皇帝此刻厌恶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才开口,“父皇,那道士并非儿臣主动收的,而是父皇赐的。”
“放肆!朕什么时候给过你什么道士?”皇帝怒不可遏,感觉自身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祁元殇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陆大人眼瞎,现在大可仔细看一下,当日那道士,是不是本王的王妃?”
他看着皇帝,淡淡的哀伤倾泻而出,“父皇,儿臣尚在回京路上时,父皇就迫不及待给儿臣赐下了婚事,儿臣感念父皇恩情,但儿臣实在不曾想到,儿臣的王妃贵为丞相府嫡女,居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自己拌作道士替人行医治病挣钱。
当日在王府,陆大人等几位太医不知王妃身份,多番为难,王妃无奈才和他们比试医术,太医院众人输了不说,怎么还输不起?
死的去死,不死的又来父皇面前告状?
儿臣久居边关,实在难以想象,太医院竟是这样的一群人在当家。”
诛心之言罢了,谁不会说似的?
陆风卓一字一句
听着,震怒惊恐,目光死死的盯着花不羡,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花不羡冲他耸耸肩,他更是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可能!这不可能!”退无可退,陆风卓整个人贴着墙,已然有了几分疯态。
花不羡扑通一声跪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在主宰生杀大权的皇帝面前,跪就跪了。
她慢慢的,一字一顿道,“父皇,儿媳的确是胆大妄为,为了活命而假扮道士,还请父皇恕罪!”
“父皇……”祁元殇还要再说,被皇帝瞪了一眼,“你别说,朕自己问!”
“下跪之人,你父亲……是花曌?”
“是!”
“你会医术?”
“略懂一二。”
皇帝蓦地有些身体摇晃,不敢相信自己千挑万选的媳妇儿,居然是这种样子?不过很快他又想通了,这不重要。
“所以,张太医的死不是老五逼的,反而是你?”皇帝反应过来后,挥斥方遒的毛笔直指花不羡的面门。
花不羡摇头,“儿媳没有逼张太医,儿媳只是和张太医打了一个赌,至于他为什么上吊,儿媳实在不知,但儿媳大胆猜测,张太医的死和儿媳无关。”
字字清楚,不卑不亢,参加殿试的举子也不过如此。
皇帝面色稍缓,看了陆风卓一眼,“哦?那你说,张太医的死应该与谁有关?”
“儿媳当真不知。”花不羡态度诚恳,单薄的身子跪在大殿上,尤显娇弱,“儿媳恳请自证清白,其它的,父皇可派人去查
。”
瞧她一副自信坚定的样子,皇帝突然来了一丝兴趣,“如何自证清白?”
花不羡依然低着头,但口齿清晰,“儿媳需要一个刚死去还热乎的牛胃,以及一把拂尘,最好是苏公公手上那种。”
皇帝看向苏明德,后者立马转身去安排。
回来时幽幽苦笑一声,“皇上,这几日宫里整理更换旧物,一把拂尘都未找到,更别说杂家手上这种牦牛毛的上品了。”
皇帝还等着花不羡的好戏呢,闻言轻瞥了苏明德一眼,“那就用你那把。”
“这……”苏明德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皇帝咳了一声,苏明德表情一滞,慢慢把拂尘递给了花不羡,嘴边却道,“幽王殿下,稍后您可记得赔本公公一把。”
祁元殇颔首,“那是自然。”
本来紧张的氛围,因为苏明德的“纠缠”稍微松缓了一丢丢。
皇帝的表情依旧算不上好,但也比刚才好多了。
大概也反应过来,仅凭陆风卓一人之言,便把堂堂战王训斥了一顿,有点不合适。
这期间,澜妃只兀自喝茶不说话,皇后高高在上看好戏,心想,这贱女如果就此惹怒皇帝被杀了,那再好不过。
即便让她躲过一劫,一会儿也还有办法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还叹了一口气,可惜了,挺伶牙俐齿的一个姑娘,貌似医术还不错?
然,她时运不济,嫁错了人!
她们这些妄图为皇家诞下长孙,抢她儿子位置的人,都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