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长街上,马车的速度渐渐没那么快了。
楚意坐在车辕上,大气都不敢喘。
车厢里静悄悄的,楚意既担心自家王爷的情况,又不敢伸手去掀帘子。
同时,他无比纠结,就这么把王妃扔在侯府门口合适吗?
半晌,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元殇的声音解救了他。
男人不冷不热的,“回府之后,挑库房里的好药材送来几车。”
“哦……好,好好。”楚意一愣之后,飞快应下,唇瓣动了动,还是开了口,“王爷,王妃不管了吗?”
车厢里发出一记冷哼,“她本事大着呢,不必管。”
花语每隔三日就要进行一次针灸,今日正好是第三日,那女人还能飞了不成?
他倒也不是生气别的,就是她的反应,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离开王府似的,他就这么让她想要逃离吗?
明明他们之间有协议在,一年的时间……
想着,祁元殇靠着车壁,缓缓闭上了眼睛。
对花不羡来说,被狗王爷当街扔下,并不值得生气太久。
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侯府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替侯府所有人排除传染,安排好老夫人的汤药和隔离事宜,再抬头时,太阳都落山了。
靖安侯府上
下自是对她感激不尽。
就是吧,谢伯银用那种同情又担忧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花不羡挑拣药材的手没停,“世子,你要是眼睛有什么毛病呢,我可以免费为你扎两针,嗯?”
谢伯银尴尬一笑,瞧着被花不羡分成上中下三等的药材,摊摊手,“道长,这些药材幽王殿下好像说是送给侯府的?”
花不羡瞥向他,“世子的意思是,老夫人不配用这些药材?”
“当然不是。”
谢伯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几车药材而已,侯府不缺,他也看不上,就是觉得花不羡和幽王之间怪怪的。
这时,谢夫人走了过来,摇摇头,“应嬷嬷说什么也不肯和老夫人分开,执意要自己亲自照顾她老人家。”
隔离治疗,只需要一个人打理老夫人的饮食起居,以免传染。
花不羡的意思是,换个年轻的,抵抗力好一点的。
但应嬷嬷对老夫人情谊深重,怎么都不肯。
如此,花不羡也只能勉强点点头,“既是这样,就随她去吧。夫人,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
“哦……好。”谢夫人闻言懵了懵,她还以为花不羡要在侯府留宿,毕竟她去而复返,王府还送来了慰问的药材。
谢家人哪里知道,花不羡是让祁元殇丢下的。
丢就丢吧,还威胁她,如果晚了不归,花语可能就危险了。
不得不说,狗王爷真的好狗!
花不羡算计着时间,故意不从王府正大门进府,而是身手利落的翻墙。
花语看见她的时候吓得本能要尖叫,被花不羡一下子捂住嘴,“姐姐来给你针灸,你别大惊小怪的。”
待终于被放开,小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为什么不走正门?”
“不想走。”花不羡拿出银针,面色清冷。
花语直觉自家姐姐心情不太好,喵喵几声唤回不知在哪儿野玩的花花,握着花花的小肉垫蹭花不羡的头发,“姐姐笑一个,笑一个!”
花不羡无奈,扒拉着被弄乱的头发,露出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这样行了吧?别闹,我要扎针了。”
针灸有点疼,花语一听就脸色发白。
不过好在有花花让他分心,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的,时间也就不那么漫长了。
书房里,祁元殇听了飞影的汇报,嘴角牵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她以为这样入府,本王就发现不了了吗?幼稚!”
楚意抿抿唇,心想,王爷您都把人丢在大街上了,您不也幼稚?
祁
元殇说是这么说,但明确花不羡已经回来之后,他处理公务的速度果断变快了很多。
楚意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晚上能够按时睡觉了。
然而,就在祁元殇批完最后一个公文,准备挥手让楚意退下时,雷管家跌跌撞撞闯了进门,“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被人下毒了!”
哗啦——
案桌上小山似的公文被祁元殇的突然起身全部带翻,笔架和墨汁也倒了,一股脑掉在地上,脏乱不堪。
楚意太阳穴发跳。
祁元殇却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径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压抑的问,“到底怎么回事,王妃现在如何了?”
雷管家年岁不小了,要跟上祁元殇的步伐本来就吃力,气喘吁吁的,一边擦汗一边回话。
“竟是扶柳那个贱婢!”
祁元殇听到一切都是扶柳的手笔,整个人阴骛得不像话,脸色比刚才洒落的墨汁还要黑。
连跟在旁边的楚意都心有戚戚。
还从没见过王爷这般生气的样子,也就是当初从王爷母妃的骨灰中发现提炼的毒药时,才有过一次。
王爷,已经如此在乎王妃了吗?
祁元殇并不知道自家属下短短时间内都想了些什么,他大步走着,沉声吩咐,“去,传太
……算了,把盛京城有名的大夫全给本王找来,一个都不能少!”
身为皇室之人,祁元殇习惯了用太医,但话刚出口,他就想起花不羡和太医院的纠葛,不得不又换了。
雷管家诧异,“王爷,王妃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并且还是医术贼好的大夫,连华?都不如,还找别人做什么?
闻言,祁元殇剜了雷管家一眼,“医者不自医,你不懂?”
雷管家被他的雷霆之色吓得心口突突跳,忙垂下头,“老奴晓得了,老奴这就去!”
祁元殇终于走到了花不羡的院子,四下无人,她身边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两日都没见到。
以至于他想抓个人问情况,都无从下手。
祁元殇脸色极冷,直闯而入,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了。
进了内屋,目光往床上扫一眼,没人,他心都漏跳了半拍,转过头,才发现屏风后有个纤薄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退着身上的衣物,一层一层。
并不艳丽的衣物落在她脚边,上面有一些可疑的红色痕迹。
祁元殇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绕过屏风,手搭上眼前圆润的香肩,“毒解了没有?哪里受伤了,让本王看看!”
说着,一把将人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