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整个人的表情尤为复杂。
随着肩膀的微微抖动，晶莹缓缓滑落。
纵然他是医生，见过无数生死。
但是这种无力感，实在是太令人绝望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患者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却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无论是谁都难以承受。
“你是医生。”
“如果连你都坚持不住了，那病人该怎么办？”
叶忠科严肃的开口道。
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
但他的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没目睹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仅仅是想象，都能感觉到残酷。
“马上安排手术，能救一个算一个。”
“让所有休班的医生全部回来！”
叶忠科立刻下达命令道。
“叶主任您放心，我们医院的医生已经全部都到了。”
“其他科能手术的一声也尽量都找来了。”
“还有周围医院的医生，我们也已经尽力发去了通知借人。”
主治医生擦了擦眼泪，坚定的道。
“那就别在这分析了，先救人！”
说完，叶忠科直接奔向了手术室。
林牧野换好衣服后，也紧忙跟着进去。
这是一个急性内脏衰竭的病人。
身体各处器官功能近乎全部丧失。
整个人早已陷入了昏厥状态。
想要治疗，简直是难如登天。
忙碌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
叶忠科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在护士小心翼翼的将汗珠擦拭过后，他的瞳孔却是微微一震。
心跳……没了。
病人的全身器官功能快速消失。
人……也没了。
但，叶忠科来不及难过。
宣布死亡时间后，继续医治下一个病人。
这一幕，全都被林牧野看在眼里。
他的心也随着一个又一个病人的涌入，和无奈的抬走，而越发的痛。
看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匆匆离开，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叶主任！有肾源了！”
就在一个新患者即将挺不住的时候，一个消息突然传了过来。
“哪来的肾源？匹配上了？”
叶忠科不由得一愣。
“不是……是刚刚有一个患者离开，他生前签订了遗体捐赠书……”
“我们刚匹配过了，一切吻合。”
听到这个消息，叶忠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手头的患者有救回来的希望了。
但是……却是以另一个生命为代价。
在这之后，还有更多的患者被送过来。
但救回来的几率只有不到三成。
救回来的患者，全部都需要器官移植。
有的是家人捐赠，有的则是紧急调过来的器官……
……
经过了整整二十五个小时的不眠不休。
终于，没有紧急的患者了。
但是，结果却令人有些无法接受。
治愈率，百分之十！
这个令人窒息的数字被宣布后，叶忠科终于撑不住了。
他的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或许是长时间的过度劳累，也或许是心理防线崩塌。
但此时，没有人知道具体到底是因为什么。
好在，叶忠科的身子还算硬朗，没有什么大病。
输液后半小时左右，他便缓缓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是林牧野和叶思婉。
此时的叶思婉双眼噙满了泪水。
“爸！”
看到叶忠科醒来，叶思婉顿时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我没事，不用哭。”
叶忠科轻声开口道。
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林牧野。
看着林牧野复杂的表情，他轻叹一口气：
“思婉，你先出去。”
“我有话要对小野说。”
听到这话，叶思婉微微一愣。
但看到叶忠科的眼神，她也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待叶思婉离开后，叶忠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林牧野道：
“怎么，受不了了？”
林牧野微微摇了摇头。
叶忠科苦笑一声道：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别说你了，就连我，也有些受不了了。”
“这些病人啊……身上的病说好治也好治，说难治也难治。”
“只要有了合适的器官来源，就有九成的几率能痊愈。”
“但如果没有，那基本上就是宣告死亡了。”
“这种器官急性衰竭的病人，还有严重烧伤的病人。”
“想要依靠现代医疗科技挽救回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想不到……今晚居然会有这么多类似的病人……”
一边说着，叶忠科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心中很是不适，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林牧野听到这些话，却是缓缓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
叶忠科看林牧野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叶叔，我在想……”
“能不能有一种可能，可以人造器官存储？”
“如果这样的话，就不用苦苦等器官来了。”
“而且，也能避免今天这种匹配不上的情况……”
林牧野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忠科微微一笑，摇摇头道：
“这种想法，很早之前就有人提出来了。”
“但是，人的器官不是说能人造就能造出来的。”
“要做的话，无非是仿真和机械两种。”
“仿真的难度实在太大，人体器官的功能极难还原，更别说达到原有的功能性了。”
“不能说完全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机械，目前已经有产品了，但用于四肢还可以，用于内脏也是不可能的。”
“无论再精密的机械，也永远比不上人体原有的器官……”
听到这话，林牧野微微一愣。
但很快，他便摇了摇头，沉声道：
“叶叔，我觉得……”
“不能因为难，而不做。”
“如果没有人去做的话，这件事永远都是不可能。”
“我想……试试。”
听着林牧野近乎有些自大的话，叶忠科并没有斥责，反倒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好！”
“有志气！”
“那我就期待，你能做到这些的那一天。”
林牧野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次的事件。
永远……都不想再看到这种悲剧发生。
分明有能救下的可能。
但却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最终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只是……人造器官，真的能成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