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黄升等一众燕山将士更为惊诧的是,第二天就开始在校场训练。
那种高强度的负重训练,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
负重奔袭,随便一跑就是十里地,让不少新兵根本吃不消。
等休息是,他们的肩膀已经被磨出了血泡。
血泡不能放任不管,需要用针挑开,将里面的脓血排除。
随后医师还是发放一种膏药。
把膏药涂抹在伤口中,不说立马就会恢复,但有助于结痂和增加血肉。
等明天,他们还要继续进行这些繁重枯燥的训练。
对此,黄升这些老将自然是看不下去,但又不能说什么。
倒也不是因为他们现在寄人篱下,这些老将深知兵家现在若是不努力训练,到了战场上就是掉脑袋。
是累死,还是选择被蛮子砍死。
兵家自然心里有数。
手底下的士卒在训练,黄升这些将领也不会闲着。
陈斯年直接将他们叫到营帐之中,让廖熊胆给他们讲解一些战略战术,就当是上课。
黄升瞧着这位名震大虞的镇北王椅子,白云游骑的统帅,竟然才三十出头,比自己小上这么多,结果还要当自己的老师,他心里就是再憋屈也得忍着。
人家比你强,比你厉害,就能当你老师。
而上课的内容,也很经典。
那就是陈斯年初到幽辽的“阁中对”。
这个课程内容,是宋无咎选出来的,目的是要培养这些燕山旧部的战略大局观。
陈斯年坐在角落里,不出声,就叼着烟袋锅,闭幕眼神。
廖熊胆则是嗓音洪亮地指着最前方挂着的舆图,开门见山地说道:
“别看你们当中有比我年长的,吃的盐比我多。”
“但我就一句话,谁不服气,现在就出去和我单练。”
青年孙韬自然是这些人中最不服气的,就要起身。
但黄升却按住他,摇了摇头。
孙韬低声道:
“黄将军!”
“我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就是京城五六品的官家,见到我们都得点头。”
“凭什么他就一副看不起人的德行?”
“按理来说,他就是统领,官职没我们高。”
黄升低声劝阻:
“少说两句。”
“人家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最后还是被蛮子砍死。”
“老老实实的。”
孙韬气不过,愤而转头:
“就是在路上,他大帅陈斯年都耐着性子和我们讲道理,他廖熊胆名气再大,不也是靠镇北王……”
他还要说什么,结果忽然感觉面前一阵风吹来。
等孙韬回过神来,一个硕大的军靴鞋底已经踹来。
砰!
这一脚势大力沉,孙韬直接从营帐飞出去,引来无数兵家围观。
陈斯年对这一切,好似都没瞧见,打着哈欠,老神在在。
廖熊胆走出营帐,啐了一口,环顾四周,发现竟有不少燕山过来的新兵在看热闹。
相反,幽辽的士卒却继续埋头训练。
廖熊胆冷哼一声,没理会地上的孙韬,而是走到一个新兵面前,直接一巴掌抽下去。
啪!
那新兵被抽得半张脸瞬间肿胀,嘴角渗出血。
廖熊胆黑压压的体格,挡在他面前,瓮声瓮气道:
“你在看什么?”
新兵吓得魂不附体。
然而身后的孙韬站起来,指着他说道:
“廖熊胆,我不服!”
“你刚才偷袭算什么?”
“我现在不服气,我要和你单练。”
“我要是赢了,以后就别摆你那臭架子。”
只是孙韬话音刚落,廖熊胆已然出手,回身狂奔后就又是一脚。
砰。
孙韬又撞在附近的武器架上。
无数兵刃散落,发出清脆的响动。
孙韬更加不解:
“你!”
“你怎么还偷袭?”
廖熊胆走过去,低头睥睨:
“若是在战场上,你已经死了。”
“兵家还讲究偷不偷袭?”
“你以为是几岁娃娃的捉迷藏?”
“本将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扯淡。”
“现在,给我回营帐。”
“否则,我……”
孙韬倒是学得很快,趁廖熊胆说话的功夫,竟然来了一个扫堂腿。
廖熊胆冷哼,抬腿再度出脚,正中孙韬面门。
这一脚,他收着力了。
要不然孙韬两颗门牙必然飞出。
满嘴的鲜血,孙韬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再也不说屁话。
廖熊胆拎起他,走回营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其丢在座位上,而后走到大虞全图前,开始讲课:
“现在,有人不服气了吧?”
“那就开始。”
“我是个粗人,不识几个字。”
“但战略战战术安排上,我还是能懂。”
“开始讲课前,我就一个问题。”
“看看你们这些京城过来的兵老爷,能不能回答出来。”
“两个月前,我家姑爷……陈大帅奉王爷之命,前往天擎宗结盟。”
“大帅与王爷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人能知道?”
这已经不是什么目的。
其实对大虞局势较为敏感的人,都能猜个七七八八,无外乎是幽辽方面要扩充实力。
但这些养尊处优的燕山将士,面对这个问题,竟然一片哗然。
“这,我们怎么知道?”
“我们只负责打仗。”
“这些事,我们为何要关注?”
“呵呵,我们又不是你们的大帅,又不是镇北王。”
只有黄升一个人,在低头认真思索。
廖熊胆注意到这些人的态度,冷笑起来:
“你们不是没脑子,是态度就有问题。”
“看来我得让你们清楚下自己的定位。”
“你们这些将领,甚至不如手底下的士卒有自知之明。”
“所有人,出门负重奔袭十里。”
行军赶路,动辄百里。
负重奔袭十里,真不算多。
可这些将士们一听,就炸开锅:
“凭什么啊?”
“我们来幽辽,又不是非要听你们的话。”
“你算什么东西。”
一旁的陈斯年缓缓睁开眼:
“军令如山。”
“现在你们都归廖熊胆管。”
“他的命令,你们不听?”
孙韬都没说什么,一个中年将领直接坐起来,指着陈斯年道:
“老子特么受够了!”
“你们一个个,就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老子特么过来,是为了打仗,不是受欺负。”
“我要回京城!”
陈斯年眼神冷起来,抽出廖熊胆腰间的短刀,直接投掷过去。
噗。
那中年将领,被扎了一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