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韦刀祖坟刨了?
不愧是你,萧婵,轻而易举就想到这种常人想不到的事情。
思路清奇。
不过陈斯年摇了摇头:
“人死如灯灭。”
“我就是把他十八代祖宗都从土里拉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们先去看看,眼下这些勾栏,在谁的手里,是不是还在运转。”
说罢,陈斯年对萧婵挑了挑眉,策马疾行。
两人两骑,在官道上飞奔起来。
临近傍晚,这对俊美无俦的璧人抵达御马城。
城中并没有张灯结彩地欢迎代表幽辽接管黑水的姚翠花一行人。
守城与街上巡逻的兵家,也替换成幽辽带来的人马。
不少人瞧见陈斯年,都是微微错愕,上前就要弯腰拱手。
陈斯年却对他们点头示意,同时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兵家们立刻明白了什么,立刻低头,装作若无其事。
陈斯年低声道:
“秘密传令各处兵家,就当不知道我来御马城。”
“属下明白。”一个兵家立刻去跑开去办。
陈斯年带着萧婵溜溜达达地在城中闲逛。
萧婵则是从纳戒中拿出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斗笠下还有轻纱,遮住面孔。
没办法,她的白发红瞳,还有绝美外貌,实在是太过招摇。
陈斯年本来想给萧婵安排在一家酒馆住下,自己去找勾栏。
但萧婵一听,满眼惊诧,语气威胁道:
“你敢自己一个人,我就敢割掉你的小弟弟!”
陈斯年眼角微微跳动。
你们这些姑娘啊,怎么都这样,动不动就要葬送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萧婵在酒馆换了一身行头,把原本的白色长裙换下,里面又换了一件紧身的内衫,带有束缚效果,将她那不富有的身材掩饰起来,外面再套上黑色劲装。
只是她身材还是有些娇羞,戴上斗笠,整个人看上去出入江湖,喜欢行头打扮的少年。
陈斯年瞧着,感觉别有一番风趣。
而后,两个人重新回到街上,马匹也教给酒馆的人看护。
只是他俩对御马城都不怎么熟悉,找起来有些麻烦。
黑水算不上富有,毕竟钱财都养兵家,所以城中只有勾栏,没有教坊司和画舫这种比较高级的风月场。
陈斯年找了一个药铺的大爷,打听起来。
后者看上去心情不佳,随后朝东面指了指,就不耐烦地回药方。
不单单是这位大爷,城中其他行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陈斯年猜测这和黑水易主有绝对的关系。
黑水被韦刀经营多年,百姓不认镇北王,认韦刀,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啊,这些生活在大城镇中的人,又怎会知晓韦刀在光鲜外表下的那些龌龊勾当。
一边往东边走,陈斯年一边观察行人。
途中甚至有醉汉不知死活地上前挑衅巡逻的兵家。
“你们特么给老子滚!”
“御马城,不需要你们这些幽辽的家猪!”
“你们幽辽的,一个个白白胖胖,知不知道我们黑水这么多年,都提心吊胆?”
“要不是韦刀,你们现在还能在街上耀武扬威?”
叫嚣着,醉汉拎着酒坛子,竟然还要出手。
新来的兵家可不惯着你臭脾气,砰砰两拳就给他放倒,送去衙门大牢里冷静。
萧婵瞧着,心中五味杂陈,转头看向陈斯年,发现他竟然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就好奇地问道:
“你不生气?”
“御马城都不喜欢你们幽辽人。”
陈斯年反问:
“为何要生气?”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况且马上就要打仗了。”
“最开始必然是局部战争,赫连小满那人绝不会直接让大军压惊,必然先试探。”
“这样机会自然就来了。”
“到时候百姓就会明白,真正能保护他们的是谁。”
萧婵却还是忿忿不平:
“可现在他们这态度……”
陈斯年摇头:
“无妨。”
“设身处地想想,我若是常年生活在黑水,生活在御马城,也是一样的心态。”
“韦刀表面工作做得很好,也确实在象征性地抵御马斯。”
“只是黑水的百姓不愿相信,韦刀会通敌叛国。”
“他们认为,这只是一场政治斗争而已。”
陈斯年说着,继续往前走。
萧婵跟在身后,不是很能理解。
她一直都无法理解寻常人的思维。
一直往东走,陈斯年发现行人多了不少,自然是男人比较多。
一个修鞋的老太太,窝在角落摊位后,正唉声叹气。
陈斯年便上前寻问:
“老婆子,你为何叹气?”
老太太苍老的眼睛,没什么波澜,哪怕是瞧见陈斯年那俊朗的容貌,也只是多抬眼看看而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年纪轻轻,来这条街作甚?”
陈斯年直截了当地回答:
“去勾栏啊。”
“呵呵。”老太太脸上竟然露出一丝不屑:
“年纪轻轻不学好,还去勾栏,你们这些人啊……一个比一个坏。”
陈斯年来了兴致:
“为何这么说,在大虞,男人去勾栏不是很正常?只要没结婚生子,去那地方无所谓吧?”
老太婆冷哼:
“你知道那勾栏里的姑娘,都是什么来路?”
“她们怎么被卖到里面的,知道吗?”
陈斯年摇头:
“不知。”
“她们是被抢去的!我女儿三年前就被卖到这!!我拼了老命找过来,结果呢?去找勾栏的老鸨理论,一条腿被打断。”
“要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天天去,怎么会勾栏这种东西。”
萧婵面色难看到极点。
陈斯年嗓音变得沉闷:
“您女儿,还在其中?”
“呵呵,早特么死了!你知道怎么死的吗?就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活活糟蹋死,我要去接回她的尸体,老鸨竟然还管我要银子!这世道怎么就这个德行啊!”
陈斯年没有再说什么,拿起摊位上用来纳鞋底的粗针就走。
“诶,你孩子,拿我东西干什么?”
陈斯年头也不回:
“借它一用。”
说罢,他便径直走入不远处装修华丽的三层木楼。
门口有小厮迎面上前,油头粉面,瞧见陈斯年这贵气公子哥,顿时两眼放光:
“哎哟,公子来玩啊?想点哪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