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的脑袋,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五片肉质花瓣,从根部向外呈现出由粗到细,由大到小的趋势,末端带着圆滚滚的肉球,花瓣的表面还残留着被灼烧得焦黑的肉芽与头颅碎片。
那些肉芽与头骨,就像是一排排牙齿,令人望而生畏。
花朵的最中间,是那浑浊而苍白,此刻尚未凝固的脑花。
而豺狼的身体,也发生了奇怪的改变。
他的四肢仿佛退化,变得干枯干瘪,就像是已经死去的树枝,扭曲的形态又好似古老丛林里的藤蔓。
上本身与下半身则完全融为一体。
双腿合拢,紧紧地贴在一起,中间被不知名的肉质连接,只能依稀地看到那是腿的形状。
而最下方踩在地面上的双脚,更为怪异。
确切来说,那已经不是双脚,更像是骨节状的支架,又好似螃蟹与蜘蛛的腿,骨节分明,又干瘦嶙峋。
最为恐怖的是他整个身子,衣衫已经被变大的身体撑破,只剩下几块碎布片。
布片之下,就是那坚硬,好似被厚厚角质所覆盖的皮肤。
那不是皮肤。
更像是一种幼虫的蛹。
表皮呈现出黑棕色,质地坚硬,两侧能依稀看到双臂的轮廓。
但双臂也是被坚硬表皮给紧紧锁死,贴合在身体两侧。
豺狼……好似变成了一只一丈高的蝉蛹。
死亡的,没有生气的巨大蝉蛹,静静地伫立在几人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陈斯年等人的呼吸都凝固。
这是他们不曾见过的东西。
妖?
精怪?
魔物?
邪祟?
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无法形容。
但发自内心的惊骇与恐惧,让几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幸好陈斯年是两世为人,任何光怪陆离的事情,他都能接受。
提刀轻步上前,紧盯着巨大的蝉蛹,陈斯年吞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刀柄,双眸一冷。
“老子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人,想干什么!”
“装神弄鬼!”
廖熊胆见状,连忙跟着上前,一脸的担忧:
“姑爷,这东西古怪得狠……”
“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有道理。
但现在一个胡言乱语,一个变成大蝉蛹,我们难倒不做点什么?
要有科学精神,对不对?
话音刚落,陈斯年的过河卒就不已经朝那好似蝉蛹的庞大身躯刺过去。
铮——
仿佛金属撞击的刺耳响动传出。
让几个人更加惊诧的是,陈斯年的苗刀,竟然没能穿透那蝉蛹的僵硬表皮,或者说是外壳。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望着眼前那脑袋炸开,好似五片花瓣的花朵,又好似海星的豺狼,陈斯年眉头紧锁。
雪豹和豺狼,这俩人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可现在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豺狼变成这吓人的玩意,明显是死了。
活着的雪豹也疯疯癫癫……
啪!
正思考着,陈斯年就又听到那熟悉的脆响。
有什么东西又炸开了。
几个人都直勾勾地朝侧面看去。
只见刚才又是用后脑勺磕头,又是癫痫吐白沫的雪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
他的双腿双脚明明都断了!
不出意外。
雪豹不仅仅重新站立,那一声脆响也是他的脑袋发出来的。
他……脑袋也变成了海星,身体变成了蝉蛹,和豺狼的模样如出一辙。
“啊!”
“马斯都派来什么牛鬼蛇神!”
最先崩溃的竟然是刘方。
他本以为这次能给陈斯年点颜色,不说将其斩杀,也能让其遭受重创。
赫连小满派过来的刺客,难不成还是窝囊废?
嗯,确实。
马斯的这位将军,是个讲究人,是个狠人,一听能刺杀陈斯年,确实派了两位高手。
可关键是,这俩人已经超出高手的范畴了。
他们……
他们简直就是邪祟。
“老子不玩了!”
“乱了……全都乱了……”
“这都是什么妖法……”
“老子不参与了!”
“打仗?谁爱打谁打!”
“老子现在就要走!”
刘方好似精神也有些不正常,吼叫着就调转马头。
“站住。”
低喝一声,陈斯年一个飞身上前,不会吹灰之力就将他从马上一脚踹下,而后一只脚踩在其胸口,双眼凛冽: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然而刘方却是冷笑不止:
“陈斯年,你还不明白吗?”
“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
“什么马斯,什么大虞,还重要吗?”
“你难倒刚才没听见雪豹说什么?”
“他们就是神明的祭品!”
“现在他们都死了,豺狼被你杀了,无所谓,可雪豹呢,我们看着他脑袋开花。”
“你弄的吗?”
“明显是他自己变的!”
“他说的一定都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
陈斯年双眼逐渐归于平静:
“有神明又怎样?”
“上古时代还有魔神呢。”
“那又怎样?”
“不活了?”
“有神明存在,我就能放你走?”
“一码归一码。”
“当初可是你放走了马斯的一千多人,现在又联合马斯来刺杀我?”
“我这么放你走,是不是太仁慈了?”
然而不等陈斯年思考是把他带回去折磨,套取更多有用信息,还是直接杀了时,愈发癫狂的刘方竟然把手塞进自己嘴巴里。
而后他一咬牙,仿佛把什么东西给吞进去了。
廖熊胆在旁边看得清晰些,惊呼一声:
“姑爷,他要服毒自尽!”
“我泥马!”
陈斯年气得直接把苗刀塞进其口中,用力一划。
“唔——”
剧痛让刘方当场就翻白眼。
他下半张脸直接不翼而飞。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毒药已经进肚子。
“狗东西!”
哗啦——
极其恼火的陈斯年咒骂一声,暴躁狠辣地双手反握苗刀,在刘方的肚皮就划下。
皮肉轻松被破开,鲜血汹涌外貌。
脏器与肋骨暴露在空气中。
“老子让你死了吗,狗东西!”
“老子要折磨……”
猛然,陈斯年愣了一下。
这是自己吗……
虽然他有时候会狂飙脏话,杀人不眨眼,可他从来没有嗜血成性。
说刨开肚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呜呜呜……”
有人哭了。
陈斯年转头看向廖熊胆,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