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炎热还是消散。
秋季即将到来。
可盛天城的树木,仍旧是一片翠绿盎然。
这时候,自然需要一场秋雨。
秋雨过后,树木一夜之间便会泛黄落下。
只是时候还没到,雨水的作用反而更是的滋养。
闹市口,吴家十几口人,杀头。
陈斯年亲自监斩。
被斩杀者,包括吴狄在内的一些亲信,还有躲藏在盛天城中的直系亲属,以及从海上打捞回来的几人。
一共十五口人,全部斩首。
罪名也是通敌叛国。
然而吴狄通敌可比蒋放多了一个,那就是倭寇。
自古以来,大虞东南沿海一带,一直被倭寇兹扰。
所以不少人对倭寇恨之入骨。
百姓们一听说吴狄竟然不仅将画舫的部分钱财送去马斯,逃跑的时候还有倭寇接应,气得在刑场就丢烂菜叶和臭鸡蛋。
从大牢到刑场的路上,吴家剩下的这十五口人,全部遭受了百姓的唾骂与臭鸡蛋洗礼。
陈斯年望着,心情谈不上多么好。
吴家和蒋家,看似倒台,幽辽内部的敌人看似被清除,但陈斯年明白,这些不过是明面上。
还有敌人,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他还没找到,无法揪出来。
那个敌人,或者说那些敌人,才是真正的隐患。
马斯、苍狼部、东瀛,这些围绕在大虞疆土四周的敌人,都在虎视眈眈。
他们埋在幽辽或者说北三省,乃至中原的暗子,绝对不止这些。
陈斯年现在势力范围有限,只能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
接下来,他还有一些要解决。
首先就是修炼上的问题。
上次被那个邪修所伤,体内气机受阻,这几日安稳下来,陈斯年就要跑一趟天擎宗,寻找神品聚气丹。
然后,大概就是京城方面了。
他在幽辽日渐做大,进入地方权力核心,不论是绿毛皇帝陈勾,还是太子陈拓疆,都不会允许他这般疯长。
接下来前进的步伐,会愈发艰难。
最后还有一事,陈斯年一直都不曾忘记,那边是自家娘子的先天魔体。
这种体魄,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纪的增长,魔气会逐渐外放,若是不抓紧修炼,学着掌控魔气,她的体魄终究会被外人知晓。
这相当于把她,还有镇北王,以及陈斯年都推上风口浪尖。
镇北王的二女儿,竟然是先天魔体,那就是魔修,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还有陈斯年,身为其夫君,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体魄。
镇北王和其姑爷,都有包庇的嫌疑,助长魔修气焰!
哪怕是大虞皇朝并没有明确出台法令,要禁止邪修魔修,但不少正派人士乃至官家,都对魔修唾弃敌视。
外人怎么看待是另一回事。
先天魔体对魏淼本人来说,是福是祸也不好说。
如果不及时修炼,尝试掌控魔气,那么魏淼的身子可能会再度无法承受魔气,而变成残疾,乃至死亡。
陈斯年绝对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必须要和夫人共进退。
所以,陈斯年已经开始在心中计划,要给自家夫人找一个好些的魔道宗门。
嗯,没错,是魔道。
先天魔体,只能修魔道。
然而思来想去,陈斯年处得关系不错的宗门,只有天擎宗。
他绝对不能把魏淼送去那。
魔道有四个大宗门:御妖楼、万毒宗、合欢宗、鬼门。
其中魔道女帝夏侯葵,所在的便是鬼门,乃鬼门门主,同时也是大虞四大美人之一。
四大美人……
嘿嘿嘿。
陈斯年脑海中萌生出一个奇怪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要不……
要不想个办法和那位女帝接触一下?没别的意思,就是认识认识,加深下感情,然后……咳咳,然后她要觉得在下的皮囊不错,那再深入交流一下也不是不行。
最后把魏淼送到她那修炼……
等等!
这个计划可能行不通。
如果夏侯葵和自己有染,魏淼又是自己的夫人,她们两个见面岂不是要打起来?
就魏淼那狂躁的小脾气上来,谁都不放在眼里。
魔道女帝?呵呵,和我抢老公,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就一个字,死!
陈斯年思考着,打了个哆嗦,如坐针毡。
这时,正午日光照射,夺目灼热。
旁边的副官瞧了一眼陈斯年,连忙低声提醒道:
“姑爷?”
“姑爷?时辰到了……”
陈斯年回过神来,点点头:
“嗯,你说了算。”
他这次就是来看吴狄能不能死得彻底点。
副官连忙起身,宣读一番后,将令牌丢出: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咔嚓!
咔嚓!
咔嚓……
刽子手的大砍刀喷上烈酒,挥舞起来,刀光闪烁,映衬着日头,明晃晃的。
很快,伴随着奇怪的响动,脑袋滚落在地,血流成河。
百姓当中,有人吓得退后,倒吸冷气,有人则是欢呼雀跃。
看到贪官污吏与商贾被杀头,百姓们都会大呼一声痛快。
陈斯年瞧着最后吴狄死前跪在地上,凄凉的模样,心中没有闪过任何感情。
什么成王败寇,都是扯淡。
错了就是错了,死了就是死了。
……
上京城,皇宫东宫。
太子陈拓疆,一只手攥着密信,一只手端着一琉璃碗,其中盛着冰镇酸梅蜜水,好不惬意。
只是信上的内容,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他已经看了太多触目惊心的消息,已经不再暴怒,心中那日渐加重的仇恨被隐藏得很好。
将密信丢在一边,陈拓疆靠在云杉木椅上,双眼望着天空,对一旁最近重新收服的心腹道:
“陈斯年如今,当真是如日中天啊,说杀谁就杀谁。”
“呵呵,我的人去了,他不在乎,御林军去了,他甚至杀了统领。”
“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那枚棋子会在要紧关头,捅陈斯年一刀。”
“届时,本太子要把陈斯年现在拥有的东西,全都抢过来!”
而御书房中,陈勾也不再愤怒,而是伏案写着什么:
“马斯还有多久南下?”
暗影里的暗卫回话:
“据各地探子回报,起码要入冬。”
陈勾重重叹气:
“太慢了。”
“眼下陈斯年羽翼未满,镇北王后继无人,马斯打过来是最佳时机,朕能趁机削藩。”
“入冬,只怕是陈斯年和镇北王已经完成布局。”
接连多次的挫败,陈勾已然将那个痴傻的六儿子,当成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