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鹰的大口径子弹,迸发出刺眼的火光,自下而上地都穿了巨蟒的头颅。
满天的血雨洒下。
举着枪的陈斯年适时地向侧面挪动脚步,躲开喷溅的血水。
众人瞧见这一幕,都是一脸的惊愕。
尤其是金维庭,眨巴着眼睛,神情难掩的激动。
是那个火器!
威力无可比拟的火器!
他第一次瞧见的时候,是在京城到幽辽的路上。
姑爷就是用它,将土匪胡银山的脑袋炸开了花。
如今,那巨蟒落得和胡银山一个下场,脑花和血水混在一起,红的白色,流了一地。
不远处,黑袍看着自己的召唤物顷刻间失去生气,一时间难以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陈斯年很淡定地吹了一下枪口,随后将其旋转几周重新握住枪柄,将枪口对准黑袍,戏谑道:
“你要不要也尝一下这玩意的威力?”
“你是修士,精通什么化身之术?”
“那我可得和你讲清楚。”
“时代变了。”
黑袍身子微微颤抖着,目眦欲裂:
“你以为……你以为靠那东西杀死我?”
陈斯年不以为意:
“谁知道呢。”
“你全身上下都是蛇组成的。”
“虽然我这枪威力很大,但在不确定你真身在哪之前,它也确实无法伤到你。”
陈斯年不是不想朝对面开枪,而是心疼子弹。
九发的弹容量,如今只剩下五发。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愿意动用这宝贝。
“好好好。”
“陈斯年,你的确呼呼我的意料。”
黑袍笑着,好似有些癫狂: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再藏着掖着。”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师兄之仇,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说罢,黑袍再度动起来。
但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时刻盯紧陈斯年手中的手枪,同时干瘪的两只手,捏了一个古怪的诀。
随后,他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
陈斯年也察觉到异象,眉头紧锁,准备后发制人。
旁边的金维庭上前准备帮忙,却被他喝退:
“让将士们远离!”
“这家伙不是你能对付的。”
“明日还要继续追击,具体情况不得而知,将士们不能再有损失。”
金维庭等一众人只能作罢,缓缓地后退。
陈斯年感受着地面的晃动,不敢掉以轻心。
很快,晃动转变成了蠕动。
那感觉就像是地底有许许多多的虫子,在钻来钻去。
土地出现龟裂。
黑袍那双干枯的手,在不停地抽动,半张脸上的阴险笑容愈发渗人:
“跑不了的。”
“你们谁都跑不了的。”
“我虽然只是筑基后期,但宗门秘传的化身之法,非同小可,对付你们这些兵家,简直是手到擒来。”
“所以,陈斯年,上路吧。”
“走好,不送!”
地面的蠕动愈发剧烈。
陈斯年不能坐以待毙,收起手枪,提刀就猛冲而去。
火焰再度暴涨。
就在包裹着火焰的刀刃,即将砍向对方的脖子时,地面的蠕动停止。
砰!
可下一刻,地表被顶破。
泥土翻飞,树根拔地而起。
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蛇,冲地底窜出。
那些蛇,不仅仅是蛇的模样,还有那张开的夸张大口,像某种虫子,有的存在上颚下颚,有的嘴巴竟然是四瓣,还有六瓣。
它们只是身体扭曲的像蛇,张开的口却像是怪物。
无数条蛇朝陈斯年蜂拥而去。
见状,陈斯年立刻放弃眼前的目标,转而反手握刀,朝周身的蛇群挥砍而去。
噼啪!
火焰点燃蛇身。
空气中再度传出烤肉的香味,让不少将士们口中分泌出津液。
蛇群一波接着一波。
陈斯年应付自如。
可蛇群的数量终究是太多,斩杀一波,还有不要命地补上来。
尤其是瞧见那口中带着毒液的尖牙,陈斯年根本不敢分心。
可是。
他过于专注蛇群,自动就忽略了背后黑袍可是还在。
“呵呵,陈斯年,你终究还是太年轻。”
“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嗯?
又将一大波蛇群点燃的陈斯年,听到这些话,下意识地就要转身回头。
只是,那只干瘪的手已经猛然刺过来。
嗤——
陈斯年根本来不及闪躲,就感觉左侧肋骨一阵顿痛。
勉强稳住身形,他低头一瞧,瞳孔骤然放大。
只见黑袍衣袖下那干瘪的手,如同秸秆般的五根手指,已经刺中他的侧肋。
与此同时,身后的蛇群骤然消失。
黑袍的五指开始发力,同时阴笑着:
“陈斯年,何人告诉你,那些蛇有毒?”
“又有何人告诉你,那些蛇是真的?”
金维庭等人瞧见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就要冲上前:
“姑爷!”
“别动!”
陈斯年忍着剧痛,怒吼一声,转而继续面对眼前的黑袍,冷笑道:
“不可能,那些蛇触碰到火焰,传出的气味,不可能骗人!”
“你少在这装神弄鬼。”
黑袍也是一脸的讥讽:
“是吗?”
“谁说气味不能骗人?”
“你以为在下最擅长的法术是操控蛇吗?”
“为何不是令你致幻?”
致幻?
原来如此!
陈斯年的脸色开始发白,剧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放心吧,陈斯年,我不会立刻杀了你。”
“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我说过,师兄的仇,我要你血债血偿。”
陈斯年却是摇了摇头,仰脸望天:
“想不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你这栽了跟头。”
“认命吧,你的实力并不如我。”
黑袍仿佛看到了胜利。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却让他始料未及,难以接受。
只见陈斯年没有半点恐惧与后怕,反而是咬紧后槽牙,左手猛然抬起,死死地扣住插入自己肋骨的干瘪大手,紧接着满脸的狞笑:
“比狠是吗?”
“我这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你或许实力略胜一筹,但是啊,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无法确定你的真身,因为你浑身上下都是蛇组成。”
“可眼下,我肋骨传来的痛楚,绝对不会有假。”
“痛苦,不会骗人。”
“这说明什么?”
“说明现在伤我的,就是你的真身。”
人生,本就是一场场豪赌。
有人以身家作赌注。
有人以性命做赌注。
陈斯年便是后者,疯狂而又坚定的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