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叔侄俩一唱一和,冬荷俯身对陈斯年说道:
“姑爷,要不我直接砍了他们吧?”
“到时候王爷那边问起来,您……”
陈斯年可不想给她兜底,而且眼下不能直接伤害吴天。
镇北王一直想做,却不便做的,不仅仅是查吴天,同时也是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现在,后生,本官需要你跟我回一趟衙门。”
“先下狱,等查清来龙去脉,再由主审官员给你定罪。”
吴天直接宣布结果,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他其实心中极其恼火。
自家侄子虽然讨人嫌,但那毕竟是亲侄子。
而且城中谁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
这年轻人明知道这关系,竟然还公然对吴厚德动手,这不是明白着在打他吴天的脸?
此事若是作罢,以后吴天、吴家的颜面何存?
他这个布政使,还怎么当得下去?岂不是贻笑大方,沦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吴天决不允许自己遭受这样的对待。
随着他最后通牒与命令的下达。
楼梯再度传来脚步声。
二楼中竟然又多了无数货真价实的兵家。
但这些甲士,却不属于镇北王麾下。
而是地方衙门的一些常驻守备力量,战力上一半,和幽辽铁骑没法比。
然而他们这些一脸煞气的兵家一出现,二楼的众人还是吓得噤若寒蝉。
见兵家要拿人,渔夫们也没有丝毫退让,抽刀上前。
双方剑拔弩张。
吴天不由得皱眉,他刚才上楼后就感觉那些面带斗笠的人不对决,竟然配备幽辽短刀,莫不是王府的人?
不应该啊。
王府不会和他过不去。
可眼下,那些斗笠,确确实实地和他的兵家对峙。
互不相让。
“后生,你这是作甚?公然违抗朝廷?”
吴天拿出朝廷压人。
吴厚德更是气焰极其嚣张:
“臭书生,找死是吧?”
“有几个能打的怎么了?”
“现在和我们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吴天听不下去:
“你闭嘴。”
陈斯年不理会这俩人,而是对冬荷点点头,心中道:
唉,装比不是你们这么装的。
这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盛大的装比!
冬荷心领神会,走到窗户旁,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短管。
短管好似是纸质,其他人看不清楚。
只见冬荷又拿出火石,注入一点真气,火石发热。
随后她用火石点燃短管的引线。
几息过后,冬荷高举短管,朝向天空。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随着陈斯年的话音落下,短管发出炸响。
砰!
嗖——
一缕火光直上云霄。
是烟花。
所有人看清了这一幕,短管发射出去的是烟花。
可大白天的放烟花做什么?
只能看到一点颜色,声音倒是很响亮。
众人不懂。
吴厚德却是捧腹大笑,指着二人,放肆嘲讽道:
“干什么啊?”
“放烟花?”
“你们是不是仙侠话本看多了?”
“怎么,放个烟花就能召唤出帮手啊?”
“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们要是真能招来人,老子倒立吃……”
轰隆隆——
大地在颤抖。
众人浑身汗毛倒竖,背脊发凉,满身冷汗。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有吴天,面色和嘴唇都白得吓人。
如果他没记错,那是……那可是镇北王旗下铁骑的信号!!
轰隆隆隆隆隆隆!
脚下地面的颤抖越来越剧烈。
路上被阻挡在外围,还打算看热闹的百姓们,此刻已经开始四散奔逃。
有人惊呼:
“地龙翻身?”
“不知道,快跑啊!”
“不对,是马!”
有人极目远眺,看到地平线上好似涨潮般,出现黑压压的一线天。
马蹄声好似一把鼓槌,众人的心门仿佛一张张鼓面。
每一次铁蹄落下,他们的心门都震撼一次。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由远及近的人马彻底显露出来。
金色的日光下,漆黑油亮的甲胄甚至反射着光芒,其下战马嘶鸣,同样浑身披甲。
玄甲重骑,厚重杀伐!
而后,白袍白家的白云游骑,手持长枪,轻快飘逸,英姿飒爽。
再后面,是夹着鸟铳,背负三眼铳,腰系弹匣,浑身火药味的神机营。
最后,则是镇北王的亲卫——大戟龙骑。
这对人马,兵种繁多,粗略估计得有万人!
懵了。
彻彻底底的懵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吴厚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似丢了魂。
而吴天则是面色阴郁,死死地盯着陈斯年: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调来长山大营的兵马!”
“你是镇北王的人?”
“那你为何要与本官作对?”
他顾不上周围的目光,顾不上官员的风度,他需要一个答案。
然而陈斯年没有召集回答他。
眨眼间,数万人马抵达城中。
整条街道被封禁,百姓暂时回到家中与客栈,商铺暂时闭门。
为首的将领摘掉面甲,露出满是伤疤的脸,眼神冷得跟刀子,带着几个护卫径直走入酒楼。
楼梯口,一个吴家不知好歹的吴家扈从,不知脑里哪根弦打错,不知犯了什么病,竟然上前阻拦,出声质问:
“你们是何人,布政使大人在此,不得放……”
放肆二字还没说完,他就被一个玄甲侍卫一拳打穿了胸膛。
走在最前面的满脸伤疤的将领,进入二楼,严厉地扫视一圈后,瞧见陈斯年后才露出些许笑容,抱拳道:
“末将乃镇北王义子姚翠花,见过姑爷!”
“重甲在身,不便跪拜,还望姑爷见谅。”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之余,全部都明白。
玄甲重骑的统领,名字与形象及其不符的王爷义子之一,姚翠花。
他竟然亲自前来?
那这位目空一切的白面书生的真实身份,已经揭晓。
躲在一旁的李青书,有幸见识到今日幽辽省的权力交锋,只能无奈苦笑,心中酸涩:
“之前我还担心人家的安慰……害怕他的诗作,被人诬陷……”
“没想到啊,他原来就是那位姑爷。”
“他哪里是傻子啊。”
“这等才气,这等学识,当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啊!”
而陈斯年则慢悠悠地看向吴天与吴厚德:
“二位,重新认识一下,我乃镇北王二姑爷,陈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