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这么关心南陵的事?”商时序顺手拿起一件首饰,将盒子打开看向林京墨,说道:“现如今,你也自身难保,还是像从前一般想着那些寻常百姓吗?”
林京墨看着他从盒子里面取出了一支金簪,不由得皱起了眉,回道:“并非是关心别人,而是不希望你继续作孽下去!”
“哦?”商时序恢复了往日的讳莫如深,伸手缓缓将金簪朝着林京墨的方向刺去。
林京墨不敢正眼去看,只是通过余光起来判断金簪距离她越来越近,就在金簪要刺入她眉际的那一刹那,林京墨颤抖着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商时序手握金簪,将它刺入了林京墨的发髻。
林京墨闭着眼睛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停下,商时序没有打招呼便走下了马车。
林京墨缓缓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同时,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掀开马车上的布帘看着商时序带着怒气拂袖而去,林京墨几乎没有犹豫也下了马车,见马车车夫跟着商时序也一起离开了,林京墨思索片刻,转身坐上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走。
她不知道商时序是故意放她走的,在将金簪给她带上的瞬间,商时序已经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裂痕早已无法修复,她在害怕,而自己也被困在过往,无法排解。
林京墨一路驾着马车狂奔,她终于离开了王府,她忍不住大笑,心想着就这么离开郴州回到京城,车上还有商时序留下的首饰,足够做她的盘缠。
想起车上的首饰,林京墨脸上的笑意又逐渐消失,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一把将金簪取了下来,讽刺的是,这是一支凤簪……
林京墨没有迟疑,将簪子放进衣带之中,然后继续驾车准备离开郴州。
林京墨驾车刚刚出城,就看到城门外贴着告示,说是南陵闹了贼匪,朝廷派往南陵的军队马上便会路过郴州,郴州百姓若是没事尽量不要影响到军队,没有什么事也不要去南陵,以免受罚影响。
林京墨看着告示心中不禁疑惑,南陵怎么会闹了贼匪呢?明明爹爹在世时已经决定分拨粮食跟财务给南陵赈灾了啊!
就在这时,跟她一起看告示的路人议论纷纷。
“南陵闹了贼匪?这可了不得了啊!王老头,你不是常去南陵卖东西?这下闹了贼匪了不能去了吧?”
“哪里有什么贼匪?都是普通百姓罢了。”
“百姓?百姓用得着军队镇压吗?”
“听闻是南陵百姓不满朝廷赈灾政策,所以才起事,目的还是希望朝廷可以体恤民情。”
“可惜他们不仅得不到体恤,这下恐怕连命都得丢了。”
林京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南陵百姓没有得到赈灾的粮食跟银两,所以纷纷起事抵抗朝廷!本来可以有好的安置,却因为吏部尚书已经死了,所以一切都变了。
林京墨心事重重的回到马车上,向东再走几天便可以到京城,到了京城告诉陈缅正他女儿的真正死因,就可以挑拨陈缅正和齐轩逸两人的关系。
而她倘若向西再走几天,就可以到达南陵,倘若真的是军队来镇压,恐怕会死不少无辜百姓,只有提前告诉他们事态的严重性,才有可能阻止这场杀戮。
林京墨驾着马车,不知应该去往何处。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林远志对她说过的话,生而为人,不应该以一家得失为重,而是应该替天下之人考虑。
想到这里,林京墨调转方向,向西朝着南陵的方向去了。
林京墨一路上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地,成群的灾民一路相扶要朝着北面走,他们打算离开自己一直生活的土地,因为朝廷的赋税已经将他们压垮。他们无路可走,只能背井离乡。
林京墨虽然对他们怀着恻隐之心,但是同样的她明白,想要改变,只有一个林京墨是不够的。
路上跑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他端着烂碗突然出现,看到林京墨坐着高大的马车,于是跪在车轮下哭道:“这位好心的姐姐救救我吧,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林京墨看到差点被撞的孩子,赶忙停下了马车,从腰间的衣带中将金簪拿了出来,递给了小孩以后,问道:“孩子,这里发生的什么事吗?”
那孩子接过簪子吃惊的将眼睛瞪大,然后正准备藏起来,一群穿着形似乞丐的人跑了出来,然后开始跟他抢,林京墨见状向劝服他们停手,却差点卷进他们的争斗之中。
林京墨意识到方才的做法大错特错,赶忙跳上马车进了城里,她拿了两只金镯跑到了粮铺准备买一些粮食给那些饥饿的百姓充饥,却跑了好几家店铺都发现他们关着门。
林京墨不认邪,继续寻找挂着牌的粮铺,直到敲响第五家店铺,被老板告知已经没有米之后,林京墨问道:“这位店家,我有钱,我已经跑了好几家店,实在无法明白,到底这偌大的南陵城,哪里有粮食?”
那人回道:“姑娘你要粮食啊?去官府的粮库啊,整个南陵恐怕只有那里还有粮食了!”
那店家说完便要关门,林京墨则伸手挡住门继续问道:“店家此话怎讲,倘若朝廷有粮,那为何不开仓放粮,反而要百姓饿肚子造成如此乱象?”
“乱象?”粮铺老板对此说法嗤之以鼻,道:“那些粮食都是都军队准备的,朝廷已经连续三年增加赋税,收成好的年岁,百姓艰难度日尚且可以维持,去年一年天公不作美,又是春雨连绵数月有余造成冬麦无法收成,后来又是蝗灾导致颗粒无收,好不容易有个林大人替我们主持公道,可惜他老人家无辜枉死,最后运来的粮食也没有发下来,百姓苦不堪言,于是去粮库抢粮,却被当做乱贼抓住,如今又听闻大军压境,很快我们这些寻常老百姓别说填饱肚子了,就算活命恐怕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