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瑾脸色微变。
裴西岭不会没有防备,裴承允和六皇子,乃至承恩公府都不会没有半点动作,裴西岭绝不会这样轻易就出事。
想到此,她心下勉强稳了些,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也坐不住了。
好在祝思很贴心,直接结束了宴席。
众人虽心下疑惑,但也识相地相继告辞。
大抵是此事太大,有些消息灵通的不等离开便同样得到了消息,随即看向赵瑾的眼神或担忧或嘲讽。
赵瑾没空理会他们,同祝思略说了几句便很快告辞,柔嘉长公主也随她一道走了。
“等等——”
快走到二门处时,定南伯夫人忽地叫住她们。
见赵瑾回头看过来,她不自然道:“我给你的消息都是真的,可没有借此坑害你女儿的念头……”那可不是她无能,只是屈学士太精明罢了!
她对赵瑾的情绪很复杂,又有死对头的针锋相对,又生怕赵瑾看不起她,觉得她没本事。
但赵瑾这会儿还真没心情去评价她如何,但到底是她给了这个消息,免了裴羡名声受损,所以赵瑾很是诚恳地向她道谢:“我知道,多谢你给我消息,我欠你一回,你随时来讨都行。”
她如此认真和诚恳,定南伯夫人倒是不自在起来:“谁是为了你啊!不过看在子行先生的面上罢了,你可别自作多情!”
其实还有一点是她觉得如此算计一个姑娘家名声乃至一辈子实在有些阴损,她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到底同为女子,且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到底有些恻隐之心。
所以在无意从定南伯那里得知此事后,她犹豫了几日,还是决定告诉赵瑾。
赵瑾心里着急了解情况,自觉与她说清楚后就点点头转身离开。
定南伯夫人却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态度?”
赵瑾回过头:“你帮了我,我承你情,日后你有事只管与我提,能力范围内我绝不推辞。”
“谁稀罕你承情!”定南伯夫人瞪了她一眼,“连个客气态度都捞不着,枉我费尽心思寻你通消息,竟是帮了个白眼狼!”
赵瑾一愣,想到什么,问她道:“前几日书肆那闹事的是你的人?”
定南伯夫人冷哼一声:“本想不着痕迹引你出来,未想你竟胆小怕事得紧!”
不着痕迹……
想到那日闹得满街议论纷纷,赵瑾一抽嘴角。
她猜了二皇子猜了屈学士,甚至猜了一瞬建文帝,都没往定南伯夫人身上猜过。
一直听着的柔嘉长公主脸上也是一言难尽。
赵瑾提醒了一句:“你做得不算隐蔽,那人我帮你扫尾,你小心别叫定南伯察觉了。”定南伯不算有多精明,但跟他媳妇儿比起来,赵瑾觉得这智商是能碾压的。
“我是偷听到的,他并不知我知晓。”定南伯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就算知道了,有儿子在,定南伯也不会拿她怎么样,顶破了天禁足去。
赵瑾提醒她小心后便点头离开,脚步匆匆。
定南伯夫人看在眼里,却很不满于她如此态度,瞪了她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夫人,您怎得在这里?”
一直寻着她的一众丫鬟们终于找到她,齐齐松了口气。
“闲着无事走走罢了,我的茶果点心呢?”定南伯夫人看着她们两手空空,不由皱眉。
“夫人,方才七皇子府忽地查起府中上下,想是有要事,这当口实在不好麻烦主人家,以免得罪人。”丫鬟一脸为难,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忙附耳对定南伯夫人说了几句。
后者蹙了蹙眉,嘀咕道:“怪不得走这么快……这回前朝争斗,生死看命吧……”
这边,赵瑾上了马车,忙问起了始末。
“庄奇早便被关去了刑部,似乎是直到今日才松口,而据他交代,春闱考题的贩卖本是口风极严之事,是他借着承恩公府的关系才叫侯爷松口的,而侯爷贩卖考题只是顺带,最主要是为承珏公子铺路,以待他中状元后入朝帮衬,而侯爷……侯爷也无甚可惧,毕竟不是头一回了……”
“不是头一回?”赵瑾冷笑一声,“这是说允哥儿的探花也是他运作关系得来的了?”
惜夏道:“庄奇说自己没有证据,只是偶然听承珏公子提过一回,刑部必然会细究,而承珏公子……也已经被请去刑部了。”
“怕是不止允哥儿了。”柔嘉长公主忽地开口,“上届一甲三元都与平阳侯府交情匪浅,卢恒还是承恩公的外孙女婿,若牵连出上届科举舞弊,倒能一网打尽了。”
寇丞是个能耐的,虽未明言站队,但显而易见的偏向六皇子,与裴承允也是挚友,卢恒更不必说,脱都脱不开的干系。
二皇子胃口实在大得很。
“可查出了什么‘证据’?”赵瑾问道。
“刑部消息把控极严,奴婢所知也不过是他们着意放出来的一些,证据……想来暂时应当是没有的。”若有,只怕裴西岭爷俩就不是被“请”去刑部了。
柔嘉长公主想说什么,但见赵瑾神色冷静,便也噤了声。
这时候只要情绪稳定就已经极好了。
倒是赵瑾自己开口:“想来这就是二皇子的后手了,前脚坏了羡儿名声,后脚就叫平阳侯府再度应接不暇,一环套一环,若我们一个应对不及时,便再无喘息之力。”
惜夏安慰道:“好在屈家即将自身难保,也可为我们得些反击时间。”
“屈学士那个老狐狸可不好算计。”柔嘉长公主问道,“你找了同盟?”
赵瑾点头:“屈三公子。”
柔嘉长公主想了想:“是他?那也难怪了。”
屈二公子娶了裴羡就有机会得到裴西岭的人脉资源,但可不是所有屈家人都会乐见于此。
“他手上有些屈学士的把柄,但不多。”赵瑾微微皱眉,“费了大力气他才肯将这些东西交出来。”
屈学士绝对是二皇子一大助力,但此人太过狡猾难缠,若错过这回能一举将他拉下马的机会,再等他爬起来,只怕要多不少麻烦。
还有那屈三,他乐见兄弟倒霉,却未必肯眼睁睁看着屈学士倒台,即便这个祖父对他不算重视,也甚少扶持。
若非赵瑾给的多,他也未必肯将屈学士的把柄交出来。
赵瑾回到府里时,裴承允也回来了。
虽没有证据,但他也受了影响,连兵部的差事都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