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六皇子两人略聊了一会儿,承恩公夫人便适时道了告辞。
六皇子客气有礼:“外祖母、夫人慢走。”
说罢,他对裴羡和周念慈含笑点了点头。
七皇子也调笑扬手:“小矮人慢走啊。”
如意虎着一张脸看他。
糕糕道:“莫欺少年矮,我们会很快长高的!”
小儿子出息了,还学会化用了。
赵瑾笑了一声。
“那我等着,可别下回见你还得低着头瞧,累得人脖子酸。”七皇子吊儿郎当开口。
糕糕没半点防备心地就应下了。
六皇子摇头失笑,却察觉自己身上那道好奇又捉摸不定的视线依旧不变,他低下头,正与如意对视。
如意瞧了他片刻,忽地甜甜一笑。
六皇子眼神更温和了许多,也回了一个笑容。
直到上了马车,赵瑾才问如意:“如意方才为何一直盯着六皇子呀?”
总不能是这孩子敏锐到真察觉到了什么吧?
如意还真不是:“好看的人,如意当然想多看几眼呀。”
“……也是。”赵瑾也想明白了。
如意可是真颜控。
六皇子本就长相不俗,在没有从前那般刻意低调收敛,而是锋芒毕露后,整个人的确更耀眼了几分。
不同于二皇子兄弟俩一眼惊艳夺人眼球的攻击性容貌,而是偏温润柔和却莫名令人移不开眼、越品越有味道的容貌。
赵瑾也是才发现当他气势全开,不再刻意收敛之后,容貌竟与二皇子兄弟俩分了个不相上下。
到底是做男主的人。
继如意话落之后,糕糕也肯定了他的容貌:“他跟三哥哥一样好看呢。”
“竟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裴羡惊讶开口。
糕糕没听懂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如意说得对,六皇子比讨人厌的七皇子好多了。”
周念慈笑了一声:“你知道你下回什么时候见他么?”
“什么时候?”
“不到一个月了哦。”
糕糕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他再不知事也知道不到一个月想长到大人那么高是不可能的事。
想了半天,他臭着脸开口:“我偏要他低头看!”累死他!
这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赵瑾本就关注着陇西,在知道裴承允就要准备动手后便更上心了几分,甚至在年后就叫钱百万去了陇西。
官商不分家,她在陇西的产业也已经不少了,一半还是钱百万在管理,他能做的可太多了。
而钱百万也不负她所望,故技重施了一回,屎盆子直接牢牢扣在陇西官场头上。
“陇西一钱姓富商因未循例交‘赋税’,而被陷害入狱,家产充公?”
惜夏点头:“正是,谁知这钱姓富商竟是咱们平阳侯府手下管事,此去只为打理自己私产便未道明身份,谁知便就被陇西知府盯上了,若非他身边小厮机灵,忙去通知了三公子,只怕这场无妄之灾就要受定了。”
“钱百万虽是咱们府中管事,但上交赋税是我大齐人应尽之责,不可因身份特殊便大开方便之门。”裴羡道。
惜夏笑了笑:“那是自然,咱们三公子这样忠君正直的人怎会徇私枉法?必是先往陇西府衙而去,要求官府拿出切实证据来,严格办案、绝不姑息的。”
裴羡也笑了:“循例交赋税,循的哪门子例呢?”
“听闻户部李尚书已经撸起袖子要查账了。”惜夏道。
赵瑾含笑开口:“想来明日早朝会很热闹。”
陇西府衙哪里拿的出证据来呢?
想糊弄裴承允更是没戏。
果然,翌日早朝上还未等御史台出手,李尚书就一马当先参了陇西知府一本,用词之激烈难听,活像是陇西知府杀了他全家似的。
——若那钱上交国库,李尚书睁一只眼也就闭一只眼了,毕竟他又不真是什么拧巴犟驴。
可天杀的那钱进了陇西官场后就没流出来一个铜板儿!!
李尚书差点气炸了。
御史台虽没抢到第一,但弹劾虽迟但到,直接将陇西知府喷了个狗血淋头。
但大家都知道,一个陇西知府背不起这口大锅,那钱他一个人也吞不下。
现在单看建文帝想不想追究,百官们为谁说话了。
正在他们犹豫的当口,裴西岭直接出列,也跟着参了陇西知府不辨是非,污蔑朝廷命官。
钱百万是他平阳侯府手下管事,陇西府衙说前者赋税漏交——虽然那仅限于钱百万自己私产,可若往大了论,说到裴西岭头上也没错。
一旦牵扯到污蔑朝廷命官,还是裴西岭这样位高权重的人,那不查也得查了。
百官观望着风向,也就明白自己该站哪头了。
除去二皇子党和一半保皇党外,其余都更风要求彻查陇西知府。
裴西岭回府后便同赵瑾说了结果。
赵瑾也不算意外:“朝堂之上,只怕最恨贪污的不是李尚书,不是六皇子,而是当今。”
江山百姓都是皇帝的,贪污受贿那都是贪的皇帝钱,谁能不生气?
更别说建文帝还是个有点良心的皇帝。
裴西岭也不由点头:“当今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岂能容忍此等尸位素餐之辈?”
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
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赵瑾欣慰开口:“你说巧不巧,表哥回京途中去看了看允哥儿,竟发现自己外甥被这样欺负,这谁能忍?”
“今日晨间,当今的确收到了表哥千里加急送回的弹劾奏折,似乎还附带了不少陇西知府的恶行。”
赵瑾想了想:“陇西按察使……那位姚大人,是个人精,想来不日他也要送上大礼的。”
见裴西岭表情疑惑,她解释道:“我先前去陇西时他还是知府,但其行很有分寸,允哥儿也是说他为人谨慎细心,想来手中握着的东西不少,只等时机成熟。”
没有比现在更成熟的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