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孝纯县主娴雅端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赵瑾直接开口。
一听这名这通身气派,由不得她反应不过来这位究竟是谁。
倒是赵永阳脸上有些惊讶之色,但并未开口。
孝纯县主微微一笑,起身回道:“常听祖母提起夫人,令姝对夫人也很是仰慕,今日偶然得见,倒是意外之喜。”
“县主一眼得见便能认出我,也的确好眼力。”赵瑾是服气的。
“平阳侯老夫人与祖母是手帕交,祖母那里自也有您的画像,令姝有幸见过一回,如夫人这般容貌风姿出色的人,一眼见之便能刻在记忆里,实难相忘。”
赵瑾客气一笑,随口与她聊了几句后,不由心下微动。
金宵说这位心机有余刚愎自用,可接触之下,她却觉得这位心计不算浅,但是这份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气度就够叫人刮目相看。
虽比不过老狐狸,但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出色了。
试探过后,她也无意浪费时间,直接开口:“县主不会当真只为请我喝茶吧?”
孝纯县主一顿,笑回道:“夫人美名令姝早有耳闻,也心有仰慕,便是只请夫人喝茶也乐意之至。”
赵瑾没说话,果然又见她继续道:“不过今日相遇虽是偶然,但令姝的确有事与夫人相商。”顿了顿,她转了话风,“或者说,令姝此行专为长公主与夫人而来。”
赵瑾微微颔首。
她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见她不接茬,孝纯县主倒是不见恼意,依旧笑吟吟开口:“祖母与柔嘉姨母本为至亲姑侄,却遭小人离间,生了误会,以致姑侄离心,令姝此行便是为求见柔嘉姨母,解开误会,好叫祖母安心,叫柔嘉姨母解开心结,姑侄一如从前相得和乐。”.
“那县主该去迎客居找长公主,与我并不相干。”
“令姝虽有心解开误会,却难敌小人离间和姨母盛怒,素闻夫人与姨母交情极好,您的劝解,姨母定能听进去几分,故而令姝便厚着脸皮来求夫人相帮了。”
赵瑾当然不会答应:“我与长公主交情尔尔,县主找错人了。”
这样堪称直白的拒绝并未叫孝纯县主动怒,她依旧端着笑意开口:“无论夫人与姨母交情如何,至少您在她跟前说得上话,令姝不求姨立即解开误会,只求夫人给个薄面,美言一二。”
她话说得好听,也没忘了规矩行情,继续道:“这长乐园本是令姝名下产业,若夫人不嫌弃,愿相赠于您,并非贿赂许好处,只是想同夫人结个善缘。”
赵瑾道:“我记得长乐园似乎是泰川按察使家的产业。”
孝纯县主笑了笑:“三月前令姝生辰,祖母便买下了长乐园,以生辰礼相赠。”
通州离泰川不远,且后者明显更繁荣,在这里置办产业倒说得过去。
就是这买卖的方式……赵瑾盲猜只怕不会太友好。
而孝纯县主以此相赠算是大手笔……但又没那么有诚意。
这不是给她赵瑾,而是借她的手给柔嘉长公主。
庆华大长公主最初抱着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甭管面上遮羞布有多好听,那都是妥妥的结仇。
而孝纯县主这样着急,甚至不顾身份直接赶来泰川,想来是柔嘉长公主在御前那道弹劾折子起作用了。
长乐园算是给柔嘉长公主的赔礼。
不过要赵瑾说,庆华大长公主自恃身份,只叫孙女一个小辈前来致歉,到底有些轻慢的意思,而一个长乐园也的确看低了柔嘉长公主。
——园子是好园子,但送礼也要分对象,对于柔嘉长公主这样的身份地位而言,诚意实在欠缺。
至此,赵瑾终于确定了金宵对孝纯县主的评断不假。
——这姑娘也就只剩下心机够用了。
生在蒋家,被那样的祖母教育着,目光短浅是必然的。
见赵瑾久不开口,孝纯县主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可是觉得少?”
赵瑾笑了笑:“少与不少,只看人心罢了。”
她说得模棱两可,孝纯县主脾气却好得不像话,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依旧笑意十足:“令姝资质愚钝,还望夫人指点迷津。”
“县主得大长公主亲自教养,聪慧玲珑,叫我指点迷津却是班门弄斧。”说罢,赵瑾缓缓起身,“成与不成,单看长公主如何想法。”
孝纯县主还想说什么,但见赵瑾去意已决,便也只跟着起身,笑意温雅:“便有劳夫人传话了,令姝感激不尽。”
赵瑾客气两句,同她告辞。
赵永阳见状,也忙同孝纯县主行礼告辞。
坐回马车里,赵瑾挑起帘子瞧了瞧长乐园吗,感叹道:“景致怡人,日进斗金,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惜了。”
可惜不能到她们碗里来。
赵永阳听到她的话有些疑惑,直到走出长乐园,回到迎客居后,他才寻着机会问:“姑母觉得长公主不会应允么?”
“长公主脾气没那么随和,更不是收破烂的。”
“那姑母何故要答应传话?”
“叫长公主瞧个乐子。”
赵永阳想了想:“可叫孝纯县主加重诚意,长公主能得到的不是更多么?”
“加再多诚意也没用。”赵瑾边走边强调,“长公主不是收破烂的。”
虽然长乐园很香,可一旦打上庆华大长公主的标签,对柔嘉长公主来说那就是破烂。
虽然陈沐搞这一出最后反而叫她们占尽好处,但赵瑾一点也不觉得柔嘉长公主就能忍下这口气,拿赔礼了事了。
她是那么好脾气的人么?
“当本宫是收破烂的不成!”听到柔嘉长公主的话,赵永阳敬叹的看了赵瑾一眼。
到底是交了心的人,竟如此了解。
见柔嘉长公主面含冷笑,赵瑾道:“本为叫长公主瞧个乐子,可别被气着,叫对手得意。”